叶景初拉着慕安澜径直走了。
假期嘛，还是要去慕母那边刷一刷脸的，不为别的，单纯上次见面……慕安澜怂了，这回她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叶景初的车从宾利换成了别摸我，终于是不会晒她一脸的款式了。
慕安澜心安理得地坐到了后座，被他喊住，“澜澜，到前面来。”
“我喜欢坐后面。”她一本正经。
“嗯。”叶景初顺着她的话说道，“司机心态不稳，容易出事。”
“……坐前面就不会出事？”
“是。”
慕安澜抿了抿唇。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跑到了副驾驶座。
他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
彳亍口巴。
无人在意，角落里，有一台闪动的相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x
第二次来医院，倒是多了几个人，指着慕安澜的脸，叫她——“电驴公主”“儿化音杀手”。
慕安澜：“……”
她槽多无口，还是按着不爽，和那几个路人拍了合照。
也有人跟她进了电梯，目的地不同。
一个在九楼，一个在十一楼。
慕安澜摁了二十三楼。
在她没注意的地方，微博有人发。
【路人a：在医院碰到某最近很有热度的女明星。】
偷拍了一张她挤电梯的图。
湖笔丝毫没有“最近自己人气好像还挺高”的实感，戴了两层口罩，像什么外套帽子，啥都没有，丝毫不遮。
【路人b：好像c人医的东院啊？】
【路人a回复路人b：是的。】
粉丝闻着味爬了过来。
【澜粉a：妹是生病了吗？】
【路人a回复澜粉a：应该是来看人的，还买了一箱牛奶。】
【澜粉a：澜澜好体贴呜呜呜呜呜！】
慕安澜径直上到二十三楼，依照上回的经验，一路来了病房。
偷拍她的人，跟到门口，戛然而止，抬头看了一眼，在微博补充。
【路人a：她在综合康复病区，我不好意思进去。】
闻味而来的澜粉“呜呜呜呜”刷了屏。
也有粉丝暗搓搓地问。
【澜粉b：没人觉得原po这种行为不对吗，认出来了就跟着人家一直走诶……】
当然，一点声音很快被淹没。
这头的慕安澜浑然不知，推开了病房门，就看到护士揶揄地笑了，“慕阿姨，有福哦。”
今天来的，似乎是另一个女儿，拎着一箱牛奶──病人最需要补充营养了。
两个女儿，可不是有福。
慕母笑得有些勉强。
慕安澜顺口就接，“对啊。”
盛誉的“妈——”仿佛还萦绕在耳畔，她抖了抖，“还是女儿好，万一是个儿子，养成了妈宝男，很可怕的。”
慕安澜放好牛奶，顺口问了一句，“接下来挂什么水？”
护士推走了小车车，“没有了。你可以看着天气推她下去走走。”
下去……
慕安澜想了想在地下停车场补眠的叶景初。
嗯……她决定避开那块地。
护士推着车车轱辘轱辘走了，只留下母女俩。
慕安澜不太适合面对疑似即将开始的煽情情节，抓了抓头发，“那个……”
“澜澜……”
慕母看着她，眼眶发热。
慕安澜是叫不太出口的——叫妈。
毕竟……那张脸就很陌生，不是她亲妈的脸，让慕安澜有片刻的割裂感。
有点别扭。这具身体也感觉到别扭。
大概是叶母对她也不好，从小没得到什么母爱，以至于面对很真善美的眼神时。
她退却了。
“您、您好。”慕安澜摘了口罩，无措得像第一次见到陌生长辈的小学生。
上回叶景宁在，多少有个人陪着。
这回她一个人……脚趾抓地。
“我……对不起。”
慕安澜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总之就是说了。
慕母看着她，眼眶更红。
小姑娘的名字，最近很响，她时常在短视频软件上看到她。
在提携后辈、在唱歌、在综艺上杀鱼。
本人比演唱会上更瘦，手上只剩一层皮肉包裹着骨头。
慕母颤抖着问，“最近……很忙吗？”
“还好，上个月在拍电影。”她像个乖乖汇报的小学生。
慕母看着只剩心疼。住院的时间很多，看到了她的脸之后，她就有意无意地搜索“慕安澜”有关的消息。
冥冥之中，有莫名的缘分——牵引着两人。
“累不累？”慕母问。
俗话说得好，别人只会在乎你光鲜亮丽的一面，只有家人会关心你，苦不苦，累不累？
“……有点。”她说，“但是还好，碰到了一个大导演。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说到这里时，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慕母被她感染，“澜澜开心就好。”
平心而论，还是挺开心的。忙一阵回家，家里还有个田螺先生。啥都不用做，就能享受他的贴心服务。
“开心。”慕安澜弯弯嘴角，“如果能吃到妈妈做的饭，就更开心了。”
这句话她说的猝不及防。
慕母：“……”
慕安澜：“……”
有一就有二，第一声叫出来以后，跟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一样，慕安澜的话也顺了起来，“所以，要好起来啊。”
给她画一个饼，有利于……病人保持好的求生意志。
她自己是医院的常客，很清楚，人的求生意志，能量无限大。
慕母轻声应，“好。妈妈给你做。”
关系霎那间近了很多。
“澜澜喜欢吃什么？”
“番茄炒蛋。”
她并不挑食，选了一个，大家开始学做菜，都会学的家常菜。
慕母不自觉出声，“这点，和宁宁一样。”
叶景宁也喜欢吃番茄炒蛋，一是这玩意儿省事，二是他营养。
说完，慕母一愣。很快才想起她们尴尬的关系──上会见她，她们的关系，看起来还不那么熟悉。
没想到，慕安澜像个没事人一样，“那也挺有缘的。”
慕母：“……”
慕母很怕她介意，比较这之前的二十一年，她在衣食无忧的环境里长大。一夜之间，身份互换，她的心里很不平衡，甚至一段时间，对宁宁都没有好脸色。
滤镜糊了很厚一层，慕母不禁想：澜澜这么豁达，一定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里，吃了很多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