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冻成了一座冰雕。
“破——”
话音落，雷属性的自爆如期而至。
并未波及这个环境，顷刻间，化成了水。被高温蒸干，不留一丝痕迹。
季景朔是她的师兄，自然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尸骨无存。
一道白光宛如隔离罩，隔绝了季景朔和环境里的旁人。
天道的声音沉入洪钟，“吉时已到，该飞升了。季景朔道友。”
季景朔破碎的魂魄，顷刻间变得完整。
镌刻在灵魂里的魂契，也因为那一声“破”，荡然无存。
不见尸骨。
……除去记忆里依旧迟钝的少女，这个世间，仿佛再无她存在的印记。
季景朔看着自己慢慢从这个世界抽离，他聚集灵气想要探寻一分她的影子。
却做不到。
关于“慕安澜”这个法修，肉体、灵海、尸骨、魂魄。什么都不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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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界——有新神一位！”
白衣男子失魂落魄地站在上神界的门口。
迎接他的，是百几年前得道飞升的元清上神。
元清上神，是个和蔼的老头，揪着他的小山羊胡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比我想象中的稍快一些，这点还不错，今天是乖徒。”
“……”
季景朔抬眼，这便是他真正的师尊，百年前就已飞升的元清真人。
他并无闲心寒暄。
元清上神看到他的失恋状，“哟，臭小子，你什么眼神？”
季景朔移开视线。
过来人当然知道，是得了飞升丢了媳妇儿的眼神。
元清上神佯装不知，毫无爱护之心地给大徒弟倒油，“要我说，比起你，还是安澜更有得道成仙的悟性。”
若是他聪明伶俐的小徒弟，别说一个师兄，就算是十个。阻碍她得道飞升，她也会毫不留情地嘎了他们。
季景朔：“……”
他对师妹居心叵测，老头对他不满已久。
“木已成舟。”师尊也没有法子，“认命吧。”
他继续倒油，“再说。我们安澜，就算是死，也是做大事死的。哪像你……啧啧啧、心魔都靠道侣来炸。真是丢你师尊的脸。”
季景朔：“……”
一道灵气打入他的身体，里里外外探寻了一番。
师尊嫌弃：“才双修多久，身体亏空得这么厉害。年纪又大、又不顶用。”
前•修仙界第一人，在师尊面前，啥也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元清上神很惆怅，“重来一回也如此无用。唉，想安澜了。”
他这么一说。
修士飞升成神的最后一关，是根据自身的七情六欲，演变出其最难克服的一关。
季景朔所面对的，便是情。
……什么情呢？
自然是对师妹的觊觎之情。这样不得她回应的情，生得久了，便出了心魔——便是姬颜。
修仙界的“天道”，本不是元清上神。
五百年前，季景朔甘愿散尽一身修为，换“再来一次”的机会——那时，慕安澜做了同样的选择，和姬颜同归于尽。
本就是已死之人。
那会她的本命法宝被融，修为尽失，白白搭上了自己的命。
季景朔收集了她的魂魄，散尽一身修为，愿再来一次。
这是这魂魄，哪怕他收集得极快，再来时，她依旧活不长久。
这第二回。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唯一不同的是，她突然开了窍，回应了他的感情。因为双修的缘故，修为更甚从前。再炸姬颜，把祂给炸死了。
季景朔算是另一个层面的求得圆满，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师妹，心魔和情劫双双殒命。
他的修仙之路毫无阻碍，自然飞升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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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纪景摘下头盔，长时间的实验让他精神处于相对脆弱的状态，面对一些垃圾得不能再垃圾的剧情，结束了实验就要吐槽，“真烂。”
宋涟绮：“……我早想说了。”
她咂咂嘴，“老头的审美，八百年前我就不看了。”
他问，“这是哪本？”
宋涟绮：“《重生之我是龙傲天》。嗨呀，这种垃圾爽文，老婆没了，宿敌没了，以后才方便开后宫傲睨神界啊！”
顾纪景：“……还好没有那个部分。”
他顿了顿，“不然我会吐。”
开后宫，体液传播，人来人往，也不怕得病。
“嗨呀，人家景傲天和你又不是一个人，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被碰一下要就洗三遍手，被男人碰洗六遍？”
顾纪景：“……我去洗手。”
说着，他洁癖的老毛病又犯了。
宋涟绮往后一靠，人体工程学的椅子不能再舒服：“当第三人掌握一切剧情还是挺爽的。下次我和你换换工作怎样？”
“师姐”调侃的声音分外缺德，“你撒娇得很熟练啊，顾纪景。人家小慕妹妹摆明了不想理你，还巴巴舔上去，贱不贱呐？”
顾纪景不说话，很快洗手归来，回瞪她的目光犹如想把她杀掉一般犀利。
宋涟绮一秒摆起“师姐”的谱，“我是你师姐！你不尊重师姐！马上让你师尊治你！”
“神经病。”他醒了会神，才撂下一句，“你不懂的。”
宋涟绮：“我不懂什么啊？”
顾纪景看她的眼神像鄙视一个没有智商的脑残。
没有说话，只留下他转身时荡起的风。
——孤家寡人是不会懂的。
他不打算解释。
人和人都有独属于他们自己的相处方式，尤其是……他们这么多年。
突然很想她。
好像当年就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不该因为一时堵气，真的申请了国外的学校，以至于她独自一人面对病痛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到。
在她面前，他做不到的事情，不计其数。
明明对外那么天之骄子的一个人，在她面前，卑微得像只摇尾乞怜的狗。
想她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
哪怕持续了很久的冷战依旧持续。
安澜。
顾纪景在心里喊她，再坚持一会、再等一等我。
他一定会去见她，像所有俗套的爱情故事，终章都会以“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一样，他们也平淡地过着许久不能改变的幸福生活。
所以，在这之前，他会努力。他希望她也努力地活着。
哪怕一遍一遍地伤害他，也没关系。
只要她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