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家长，景朔还保留着一丝家长的纵容。
这样的纵容直观体现，就是……很快就结束了当下不合时宜的行为，低着头专注地给慕安澜系衣服上的袋子。
他的强迫症还挺严重，系的蝴蝶结大小、两边的长度，都要一模一样，才觉得满意。
闲着没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唠嗑。
“你那消失的二十多年，都去哪了？”
景朔的回答很随意，“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慕安澜：“……”
好吧，是她还无法割席。
“还是有区别的。”慕安澜小声地辩解。
“什么区别？”
“欺负徒弟比较有成就感。”
他用力一扯，蝴蝶结散落。
景朔神色散漫，“安澜的意思是，欺负师兄没有成就感？”
师兄较徒弟不同的一点是，他比较男妈妈……细致到，连她的头发丝都要照顾到位的男妈妈。
男妈妈，顾名思义，天生脾气很好。怎么欺负都是和和气气的模样。
慕安澜双手抱拳，“我敬仰师兄，哪敢欺负师兄？”
“嗯。”他点头，嘴唇扫过她的脸颊，“所以师尊，也承认自己，一直在欺负小景。”
慕安澜：“……”
所以这道题就很无解，正反都是他。怎么说怎么错。
她幽怨着瞪他一眼，就被季景朔拉入怀中，“怎么还气上了？”
“……我没生气。”
“还没气？”他清朗地笑了，“嘴巴撅的，都能挂酒瓶了。”
这个时候，行动匆忙的小纸人跑了过来，纸质的小手里头，握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
景朔笑着哄，“吃一串糖葫芦，别气了。”
他惯例认错得很快，“我的不是。安澜就原谅师兄吧。”
慕安澜：“……”
她接过糖葫芦，山楂中包裹着糯米，还撒了一层诱人的白芝麻。
“咔嚓”一口咬破了冰糖封层，糖的甜、山楂的酸，糯米的粘，混杂在一起，很好吃。
眼看着她一点点绽开笑容，季景朔由抱改牵，拉着她的手，“走吧，找个僻静的地方，把你的雷劫渡了。”
慕安澜：？
她开口，“可是无秋苑……”
“就算没有火炫弓，魔千山的封印也会解开。祛除怨念，是妙音门和大自在殿的事，我们可是人人喊打的妖孽妖女，当然要离远些。”
慕安澜：“……”
手中的糖葫芦，不香了。
她还是疑惑，“不对。我才去魔千山加固过封印，姬颜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它冲破？”
“嗯。我们安澜长大了，知道在师兄不在的时候，跑去魔千山看封印了。”
景朔摸了摸她的脑袋，一如她摸季景那时，末了，指尖还缠了一缕她的碎发，在手中把玩。
慕安澜：“……”
被他这么一夸，完全开心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走吧，找个能坐的地方。我慢慢说与你听。”
景朔过了手瘾，开了一个传送阵。
慕安澜投去怀疑的目光——上次搭季景的顺风传送诀，她就难受得快要反胃。
“这么看我做甚？”景朔也想起了这件事，唇角一勾，眉宇间的纵容，飘渺如青山云雾，“怕了？”
“……”
倒也没有。
“怕便怕了吧。”他改牵为握，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这会有了魂契，万水千山。安澜都逃不开我的掌心。”
她后颈一热，属于魂契的印记浮了出来，是闪电状的图案。
他眯眼，曾经不敢在她面前倾泻的占有欲，一览无余。
慕安澜后知后觉——他们其实是一类人。
无论如何改变。本质都是想要捕获她的猎手。
镌刻在灵魂之中，只要她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他便能找到她。
“对师妹图谋不轨——”慕安澜数落道。
“嗯、师兄动机不纯、居心叵测。”他柔柔地笑了起来。
慕安澜：“……”
说话间，传送阵自己挪到了他们的脚下。
不过片刻呼吸的时间，稳稳当当地传送到了某个热闹的城市。
市井气息很重，温热的白雾浮起，散发着食物的香气。街道两旁，摆满了卖食物的摊贩。
廉价的糕点、馄饨、小面，各式各样，馋得慕安澜直勾勾地盯着看。
景朔的传送阵很稳，稳得她还有心思大吃一顿。
多年师兄妹经验，他明了，自己家的小姑娘，唯独馋一些口腹之欲，一个钱袋子被他拎在手上，“师兄备好了人界的货币。还望师妹，吃的时候，多少想起一些师兄的好。原谅他的老牛吃嫩草行为。”
慕安澜：“……”
话术一套一套的。
她想要拿，景朔却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把钱袋举过头顶。
慕安澜：？
她撇撇嘴，“师兄毫无诚意。”
“有的。”
“亲我一下，如何？”
“……不如何。”
他表情是万年不变的温柔，“看来还是更喜欢季景。”
“徒弟亲得、师兄就亲不得了？”
慕安澜：“……”
景朔好看的眼眸里，翻涌着一层浓郁的墨色。
不必直言，她已知晓，他在记仇……无虚剑阵里的事。
慕安澜小声反驳：“那也不是季景啊……明明是阿景。”
他耳朵尖，听得明明白白，“安澜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阿景。”
慕安澜：？
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这个？
景朔看她漂亮的眼睛，倏然睁大。笑意更甚，“因为你，那般唤过季景。”
慕安澜：“……”
他几分吃味，“安澜还未曾给我起过爱称。一点儿也不公平。”
所谓、我吃我自己的醋。
慕安澜：“……”
自有记忆以来，都是景朔在哄她。
面对满脸写着“要哄”的师兄，她往后退了一步，被人捞了回来。
笑意不变，“亲一下？”
“不然那小馄饨、安澜只能看着眼馋了。”
慕安澜：不，我有钱。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常备灵石，是她的优良美德。
算准了她这一点，景朔动动手指，把她的灵气封了起来。空间戒指变成了灰色，只能看不能用。
慕安澜：“……”
他晃了晃装满铜板的钱袋，“乖一点，嗯？”
到底是小馄饨的诱惑更大。
她撇撇嘴，心想自己在师兄面前，还真是毫无还手之力。
“你得习惯、安澜。”景朔清冽的气息，席卷她的身侧，“无论是季景、还是景朔，都是我。安澜怎么对自己的徒弟，往后、便怎么对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