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简单解决了。
慕安澜问前台要了一颗薄荷糖，准备和她爸去博物馆——当地博物馆也有展出一些艺术系的藏品，正好培养她的审美。
临近饭点，开车不方便，两人决定搭地铁。
周围似乎有吵闹的声音，慕安澜一口咬碎薄荷糖，凉得她忍不住颤了颤。
正好是拐角，迎面就撞上一个女孩。
女孩看看她，再看看慕卓以，扯着嗓子喊，“帮我！帮帮我！”
她眼角有伤，像是被什么钝器砸的。
下一秒，一个满身横肉的男人冲了出来，拿着半瓶矿泉水，对着女孩大喊，“好你个贱娘们，现在知道跑了。”
他往一旁的绿化带吐了一口唾沫，“晚了！”
说完，倒是带着六亲不认的气势，往这边走。
慕安澜本想装死，没办法，女孩握着她的手，身体瑟缩着，连带着她的手也在轻颤。
求助的对象很明显，她不好意思装了。
“大哥。”慕安澜哽着嗓子，“现在是法治社会！”
“法治社会？”横肉男嗤道，“这是我老婆！我们两夫妻的事，关你这个外人什么事？”
“……也得有结婚证才能证明是夫妻啊，光靠一张嘴说，那全世界的帅哥都是我老公了？”
“滚不滚？”
“呃。”她识趣开劝，“有事好商量，你看小姐姐都有伤了，这么凶不太好。”
横肉男不知道被她哪句话刺激了，矿泉水瓶重重一扔，在地上滚了两圈，水慢慢泄了出来，混杂着泥土。
怪不好惹的。
她爸……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看着手机不知道摆弄着什么，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
“让开！”横肉男喝道。
慕安澜下意识拉着女孩拔腿就跑。
刚开始，女孩还有闲心问，“你、你男朋友……怎、怎么不帮你啊？”
“他不是我男朋友！”她六亲不认地跑，“还帮个屁！”
女孩：“……”
这头，横肉男被慕安澜激怒，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把折叠水果刀。
他扳正刀刃，尖端闪着冷光。
慕卓以挡在她们的背影前，似笑非笑，“拿刀就不太好了吧？”
“小白脸，你滚不滚？”
他调了调手机，灭了屏幕，“小姑娘不懂事，别计较那么多。”
“呸！”
绿化带再次遭殃。
横肉男挥了挥水果刀，“不滚先从你开始——”
慕卓以：“啧，文明社会，少动手。”
看他一副瘦弱小身板样，横肉男倒是没放在心上，刀一划，把他下意识遮挡的手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血珠冒了出来，汇聚在一起，顺着手臂线条往下淌。
横肉男一看见了血，脚步顿住。
慕卓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适度反抗，正当防卫，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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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来的时候，现场只有两个男人，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凶器水果刀扔在了一边；另一个脸也挂了彩，举着右手，他的右手被划了一刀，依稀看到白骨，有点恐怖。
“我得先去医院，附近就有一个，我查了。”慕卓以说，“至于笔录，包扎完再做，也一样。你们的报警电话就是我打的。”
警察：“……”
好在路面有监控，能证明慕卓以是无辜路人，帮逃跑的女孩们拦了一下，就被划了一刀。
嫌疑人不满老婆跟他闹脾气，先用水瓶将老婆的眼角砸了一下，遭到反抗便怒气冲冲地追了过去，然后碰到了两个路人。
路人a带着她老婆跑了，路人b被他划了一道，一边说“这算正当防卫”，一边把人胖揍了一回。
伤情鉴定的结果傍晚就才出结果，路人b是轻伤，得缝几针。
慕安澜……也不好意思提前走，毕竟这是她爹。
唐简得了消息，抽空过来看了一眼，打趣道，“我们二少长大了，都会英雄救美，见义勇为了哈。”
慕卓以：“滚远点。”
医生朋友嬉皮笑脸的，“路遥妹妹不得感动死？”
慕安澜：“感动、感动。”
也就这就这会得了一点慰藉，包扎完去警局做了几个小时的笔录。一切结束，博物馆早早闭馆，就连太阳公公也下了班。
巡逻的警察顺路送他们到了附近的地铁口，“再有下次，给小慕同志发奖状啊。”
慕卓以笑着应，“好说，希望下次，不要伤这么长了。”
慕安澜在一旁装鸵鸟，就听警察叔叔调侃道，“小路同志也不错啊，懂得带人逃跑。”
轮到她了，她营业性微笑。
警车掉头，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慕卓以敛了笑，开始训人，“下回别讲那么多废话，激怒他对你不好。”
慕安澜：“习惯了。”
她和外人接触不多，以为大家都很耐心，对待一个话唠。
两人平行，慕卓以垂眼看她，同样的脸，不同的气质，他却无端看到了几分路遥的影子。
他抬手，借着身高差，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
慕安澜：“……”
她吃痛。
慕卓以开口，“下次碰到类似的情况，找个安全的地方报警，别讲道理，也别带着人跑。”
慕安澜：“为啥？”
“你一个人的时候，不一定打得过一个成年男子。”
女性和男性还是存在一些力量差距的。
“保护别人的前提，是先保护好自己。”
她轻轻应，“哦。”
脸上却是一副“下次还敢”的表情。
慕卓以敛了表情，倒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他比路遥大三岁，小姑娘上小学的时候，他已经是初中生了。小路遥是个女侠，没事就喜欢教育爱欺负女孩子的小学男生。
有一回，倒是被小学男生年长几岁的哥姐，抓过来打手心。
小姑娘委屈极了，挨打手心的时候，却一声不吭——好在他和那群哥姐在一个学校，自带冷气地走过去，青春期已经会看人下菜碟的男男女女，做鸟兽散。
“疼不疼？”他问。
“还好……”她咬着下唇，忍着眼泪没哭，看着怪惹人怜爱。
“又是给谁出头了，嗯？”
“方倩倩。”
“人家求你了么？”
“没有……”
“那你的手心不是白疼了？”
小姑娘噎住，眼泪更汹涌。
慕卓以抬手摸她的脑袋，“下回，先保护好自己，再去给别人出头。”
——可惜。她全都不记得了。
慕卓以不至于专门提一嘴“你现在这会，真像路遥小时候”，心底却已经有八分信了，慕安澜是来自未来的——他们的后代。
孩子总会继承一些父母的特质，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路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