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都是打仗的,至少有三部吧。”
“好,有打仗的我都来看。哎,哥,你看那每付画上面都有一个白色的圆盘包包是什么?”
“哦,什么包包,嘻嘻嘻,那是电灯,到晚上就亮了,可以看清下面的画。”
喜财又指向街道两边的路灯说:“你看街道两边的电线杆上都有灯泡,一到晚上都亮了,晚上出来都是亮堂堂的。”
“那是好,晚上也可以出来玩啰。”
“是啊。”
“电影在哪里看,走。”
“就在这画后面的大房子里,门在那边。”
“那走吧,快进去。”
“进不去,要钱呢,买了票才能进去。”
“看电影还要钱,在我们农村都不要钱。”
“那是不同的。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要钱。”
“多少钱?”
“大人八分钱,像我们学生只要五分钱,这样吧,我们先去买票吧。”
“好。”
喜财带着喜旺来到一个小窗口前,那个买票口也就一本那么大一点。喜财拿了一毛钱探着头递进去,说买两张票,不一会票就递出来了,喜旺看着那个洞洞,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喜旺见哥哥拿着火柴盒大小的两张小纸片,上面写着辰阳电影院,十二排十座,另一张写着十二排十一座,时间是十三点三十分。喜财说:“你看,这时间是十三点三十分,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小时等,我带你先去街上转转怎么样?”
“好的,你把那电影票给我看看,这上面写着十二排十一座、十二座是什么意思?”
“喔,这个是电影院里面的座位号,里面可以坐三百多人,每个人都有座位。”
“每个人都座在那儿看?”
“是啊。”
“难怪要收钱看电影。”
“对对对,拿钱买位子。搞清楚了吗?搞清楚了就走吧。”
“走!”
“从这里走过去上面是湘西剿匪纪念堂,就是胜利公园,有一个大操坪,还有一个大会堂和过去打土匪牺牲的解F军的纪念碑。”
“打仗牺牲的解F军纪念碑。”
“是的。公园就是大家玩的地方的意思。”
“那就去那里看看。”
“慢着决定啰,还没听我说别的地方呢,我还是先说说吧。从胜利公园再过去就是东风大桥,这个比老家门口那桥大多了。如果从三叉路口的右边走,就有很多公家单位和买吃的和买菜的市场,有公A局,银H等单位,人多又热闹。”
“这个我知道,应该和我们乡下后溪公社的赶场差不多吧。”
“对,但是比那个大多了。”
“算了算了,这今后再去,我就想先去胜利公园。”
“行行,先去公园玩。走”喜旺转身要走,他忽然看见三叉路口对面的一个大门里面挂着一张老虎皮。他赶忙扯扯喜财的衣服说道:“哎哎。你看那对面的房子里挂着那个是老虎皮吧?”
“是的。那是供俏收购站,什么都收,象这些野生动物皮毛,什么草药、什么鸭毛、鸡肚子皮都可以拿这儿来换钱,你如果捡到什么废铜烂铁都可以拿来换钱。”
“那我们先可以去看看吗?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真老虎呢,看看真老虎皮也可以啊。”
“可以啊,走。”
兄弟俩走进大门,原来里面还很宽,长长的柜台,果然里面有人在拿鸭毛换钱。喜旺倒不关心这些,他直接走到挂着虎皮的地方,他看了一下,感觉到没有他想象中的老虎大,一眼扫去,还有熊皮、豹皮及一些不认识的小动物皮。他想,这肉都去哪儿呢?喜财见这儿看完了就说:“怎么样,可以走了吗?”
“行了,走吧。”
两人走过马路又到了电影院门口,门口聚集来看电影的人赿来赿多了。喜财说:“算了,电影时间快到了,去胜利公园也玩不了什么,今天就不去了,改天再去吧。”
“好吧,明天星期天,我们早早就去。”
“行。”
不久,大门打开,散场的人涌了出来,看那些小孩子的表情还在电影精彩的情景中。这是喜旺第一次走进电影院,他没想到看电影还有这样的地方,还有位子座。从头至尾也看见到换片。心想,这城里的生活真好,这天的体会很舒服,对电影的印象是战斗激烈,拳打脚踢,确实精彩。散场后,他们也没再去别处,回到了家里。到家里两兄弟还在描述电影中的场景,满心兴奋。一段时间后,在学校里喜旺也不再那么拘谨了,这天课间没事,走出教室,见操场里也和乡下学校氛围差不多,各种打闹的,竟然也有打陀螺的,但是不多,喜旺心想,早知道这里也玩这个我就带几个来。这时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表弟小红,正和几个同学在玩什么游戏,他走上前去刚想和小红打招呼,只听小红说:“沛哥,姚丰他耍赖,明明我刚才已打到了他那炮壳落娘,他不承认,你要说公道话,这应该我赢。”
姚丰说:“我耍什么赖,你没看见我那颗娘在原地没动吗?”
小红听姚丰这么,脖子都红了,嚷道:“本来就打中了么,炮壳落调了个头,你看起来好像没动,其实是动了,我不管,你输给我一颗。”
“确实是没动么?为什么要给你一颗,该我打了。”
“不行,这样好不好?按段沛说的算怎么样?”
“行,他说打到了就打到了,他说没动就没动。不须后悔啊。”
段沛在一边听他俩说得不可开交,现在又见他们要他来当中人,怕得罪认何一方,他也很为难,就说道:“要我说可以啊,不管我怎么说,你俩不许骂我啊。”
两人同时说道:“行,你说怎么就怎样。”
“那我可就说了。据我看,小红还真把丰哥你那颗娘打动了,只是它转了个头,好像没动,所以是小红赢。”
小红听了就高兴的说道:“对!就是这样的,转了个头。”
姚丰其实对自己的判断也没确定,他只是想毛过去,即然段沛说了,他也就台阶下了,说道:“确实动了我就承认,因为我是看见我的那颗娘没动才那样说的,好,你赢了,给你一颗,你继续。”
小红接过姚丰递来的炮壳落满意的装进自己的口袋,又开始了瞄准。他突然看见了喜旺在旁边。就停了下来,对姚丰、段沛俩说:“你俩先玩吧,我表哥来了,我去说说话。”
他走到喜旺身边问道:“怎么样?还习惯吗?有人欺负你吗?叫说还有女同学请你吃酸罗卜,可以啊。”
“你莫说笑话啰,那两女同学以前在我们乡下读过书,同过学,认识我,见我没人玩才叫我去吃的。伟子不和你一起玩吗?”
“他不喜欢打炮壳落,在教室睡觉呢。”
“你们玩的这个是什么?”
“打炮壳落游戏,就是赢子D壳。”
“这东西那儿来的?”
“这个在一个大工厂捡的,就是小姨父、对你来说是小姑父的那个厂里有,雨川现在也在那里,有时间我们去玩玩?”
“好的,远吗?”
“不远,走路一个多小时,坐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今后把我也找点,跟你们一起玩。”
“那没问题,你看这玩的东西多咯,你看,那几个女伢儿丢沙包,男孩女孩一起玩的争地盘。还有…”“慢点慢点,什么争地盘,那是怎么玩?”
“就是那一根铁针在地上插,插两点至间,用你的手一虎口或者中指能尺下来就行,就可以继续插,如果你为了少插又快到插宽了,你的手尺不到了,就该别人开始了,要不就比距离,要不就相互包围,先到或先把谁包围算赢。”
“那遇到有石头地方怎么办?”
“这就靠你自己想办法了。这样吧,今天不说这个了,说个有人现在在玩的吧,你看你看,那边有。”
喜旺跟着小红跑过去,只见几个同学各人手里拿着一沓叠得整整齐齐、花花绿绿的小纸片,地上有一堆,只见一个人在用手使劲的扇动纸片。喜旺问:“这是玩什么?”
“这叫‘三摊’,看见吗?他们手里叠得整整齐齐,花花绿绿的纸片是抽完的香烟盒叠成的。”
“香烟盒有什么好玩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各种香烟盒根据烟的价格各有不同的等级,一般的烟盒比如两毛钱左右一包的就只有一摊,三毛到五毛的就五摊,六毛八一包郴州烟十摊,中华烟就五十摊了。”
“怎么玩呢?”
“可以多人玩,开始就是各人出摊,看谁出的摊多,就由谁先拿走往地上铺,如果刚好铺成三堆,也可说三摊,他就可以全拿走,如果不是三摊,就有一次用手扇动的机会,如果成功扇成三摊,也可全部拿走,如不成功则由下一个人扇,以此类推。”
“这也没什么味,我觉得还是打陀螺有味。”
“那是,但各有各的味道。”
两人一直说到了上课铃声响起,从此后,小红、伟子和喜旺几兄弟经常在课间玩在了一起。和同学们的交流也多了起来。随着喜旺一口的乡音,也惹来大家的笑声,不久班上就有人开始学着喜旺的乡土话了,比如“七署(喝水)”,而喜旺的土话发音话是“七屎”,“自己”,乡土活“杂嘎”等,搞得喜旺多少有点不敢说话了。后来在高老师的干预下才好一点。喜旺在班上感觉还是有些不舒服,与同学交流很不多,虽然与陈凤和裴淑华俩认识,但是和女生交流还是有些不自在。除了和小红、伟子在一起,在学校都没露出多少个笑脸。直到有一天中午,才把喜旺的笑容展露了出来。那是快要到下午上课时间了,同学们基本已来齐,已处于自习时间了,但教室里热闹非凡,唱歌的,吹牛的,吃东西的,什么都有,闹哄哄的,吵闹声都传出教室外了,预备钟声后,同学们原本应安静的在教室准备上课了,但现在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住在教室隔壁的胡副校长被吵闹声吵到,就走进了教室,要求大家静下来,不要影响到其它班级。胡副校长,四十来岁,男,身材单薄,清瘦,一套灰色中山装,戴着一顶解放帽,脸上长了一脸的痘痘,同学们私下里都称他“胡麻子”。同学们见胡副校长来到了教室也都安静了下来。胡副校长见大家安静了下来,也就走出了教室,此时,和陈凤裴淑华俩坐在一排的那个女同学宋金花从坐位走到门口看胡副校长走进了他的房间,就返回坐位而来,还不时做着鬼脸惹得同学们大学了起来,宋金花见大家笑了起来,更加得意了,还一本正经的说起了顺口溜:“麻子麻沥沥,上山打野鸡。野鸡不在家,搞得自己一脸沥沥麻。”
同学们听了她的顺口溜,大部分同学都笑了,但也有抿嘴偷笑的。估计平日里宋金花没少干这事,但喜旺很是惊讶,心想:“我C,这女伢儿也太不一般了吧。”
后面的男生们笑得前翻后仰的。这么多天未有笑容的喜旺也终于没忍住,“噗嗤”的泯嘴笑了起来。教室里又掀起来了一宣闹。刚刚返回房间的胡副校长听见从教室传来了更大的声音,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感觉这些学生们太不自觉了,心想自己不学习也不要影响别人学习,他有些生气的又返回了教室。同学们见胡副校长又来了,胡副校长还没开口,教室里又变得鸦雀无声了,胡副校长见自己还没开口,教室就安静了,他本想说几句,但见没人说话了,他也收住了刚要出口的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教室没了动静,就要转身离去,在目光刚刚离开教室后,教室里又传出了憋了很久的笑声,胡副校长立马转身走到教室里,在前排找了一个空坐位背对着同学们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