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永远不要在自己所看重的事情上,投入不切实际的期待,附加不着边际的价值,因为人生唯一确定的,就是不确定的人生,人生唯一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前一天晚九点来到‘虎区’到事件结束,经过了十个小时左右,终于告一段落,方辰硕等一行人坐在武装部的车上赶回本部汇报情况,居依由于太过疲惫,睡的昏沉。清晨,万籁俱寂,天上的云看起来很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含苞欲放的蓓蕾上,晶莹明亮的露珠闪烁着,显得生气勃勃,一切都已重新开始。打开车窗,方辰硕托腮看着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象胶带一般划过,面无表情的他突然睁大了双眼,只因为那一瞬在视线内闪过的画面。枝叶上趴着一直缤彩的蝴蝶,轻轻闪动着翅膀,像是新生。待他回过神时,轻笑出了声。遗憾千万种,各人皆不同,也许杜尔迦的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对她本人也是一种解脱,只是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孩子吧。方辰硕多么希望,迦絺吉夜没有参与那十年前与‘地支’的战斗,那么现在他一定还待在杜尔迦的身边,过着想要的生活吧。他想起了杜尔迦在死前留下的话,如果有机会,代她去看看迦絺吉夜。很快,街道上的警报声响起,数不清的装甲车与他们擦肩而过,赶往‘虎区’的方向,战后定损工作开始了,被声线吵醒的人们,一定不会知道,这一晚,‘虎区’经历了多么天翻地覆的变化。大批的医护人员从车上接下了马克罗,从他们的话中得知,应该还有机会接上这条断臂,只是经脉受损,以后可能无法流畅的调动元气,同时乔也陪同身负重伤的桐炅下了车,一同前往本部的相关机构接受治疗,相反徐海在这一次的战斗中,几次承受致命伤,但现在看起来却毫无大碍。武装部人员给拉克什米带上了手铐,押回本部受审,临走前她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方辰硕后倾笑,那个笑容,是身卸重担后的轻松。汇合后,才知道秦弛原来就是二中队队长秦世的儿子,果然虎父无犬子,车平缓的向前开,方辰硕把手搭在了一路上默默无声的古代肩膀上。“大哥,看起来有心事?”
“不,没什么。”
古代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根本不像半个小时前经历过战斗的人。“好吧,这件事之后,本部会如何处理拉克什米?”
“她应该会和萨格派的其他人一样,接受审判,服刑和罪行相对的惩罚。”
“你也知道萨格派的事?”
“一群无足轻重的乌合之众建立起的组织,略有耳闻。”
古代说话时,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静静的靠在车椅上休息。“乌合之众……吗,呵呵。”
方辰硕无奈的笑到,他这一次亲身体会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任何事都好像提不起来兴趣,所有人或事他都不放在眼里,击杀杜尔迦这种事在他心里,也许根本就无关痛痒,只是没有想到古代的实力会如此恐怖,最初还骗自己说是在本部混不下去了才被分配了寻找工作。“大哥,你竟然是‘城池’上一任的领袖,这也太酷了吧,请受小弟一拜,原来我一直跟的人,是个大BOSS。”
说完,方辰硕作揖起来。这才让古代不耐烦的睁开了一只眼,“都是陈年旧事了,话说回来,有一件事我倒要问问你。”
“你说你说,老大。”
方辰硕贱兮兮的朝古代身边靠了靠,在他心里,这可是一个超级大腿,得抱紧了。“和杜尔迦战斗的最后时刻,你确实开启了‘返祖模式’,对吧?”
说话时,古代压低了声音,似乎刻意躲避着车上其他人的耳目。“好像是。”
方辰硕被影响,也压低了声音,回忆着当时的画面,“和杜尔迦战斗的时候,我和秦弛奋力抵抗依旧不敌,甚至可以说是单方面的碾压,当时我昏了过去,就像做了一个梦,那个梦里有一个人,好像是他唤醒了我身体里的某种力量。”
“看来你已经去过‘寄魂港’了。”
“‘寄魂港’?那是什么?”
“以后再给你作解释,只是……”古代欲言又止,在他的认知中,‘寄魂港’是每个人的意识尽头,映射着内心深处的某一缩影,在那里甚至可以触摸到先祖的点滴。曾经的十二干将,性格各有不同,在‘寄魂港’中,会以元意识形态残存,可他们一般并不会向当事者授受某种能力,因为那只是残像,并没有实质性的元气支撑他们做出那样的事。物种的个体身上偶然出现祖先形态结构的现象,被称为‘返祖模式’,世界上有很多先天性返祖行为,例如毛发极重,夸张程度超出了正常范围上限,或是出生时带有獠牙、尖耳、兽皮,还有那些天生长有尾巴的人,这种属于基因突变导致的失败行为模式,然而这种能力觉醒的契机就在于血统,越为纯正的血统就越有希望得到完美的进化,进入‘返租模式’后,基因调控发生巨大的改变,神经协调系统更加完善,相貌、性格、元气、战斗习惯都会更靠拢于先祖。从古至今掌握的人屈指可数,就连古代自己也是经历了千锤百炼后才悟出了返祖之力,并且到现在都不能自如的使用,像方辰硕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新手,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但刚刚在同杜尔迦战斗时,他的确轻松熟练的开启了‘返祖模式’,这就像,他在使用自己原本的能力一样理所应当。方辰硕发生改变后,之所以同伴们并没有太过于惊讶,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返祖模式’是一个怎样的概念。并且方辰硕透露的消息里,梦中一个人唤醒他体内的某种力量,那个人,难道就是……蚩尤……种种的问题让古代大脑拧成了一根麻花,不过方辰硕总会给他惊喜,毕竟千年难遇的蚩尤种,会发生怎样超乎想象的事都不为过吧。“辰硕,还有一件事。”
“喂喂!大哥,你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就开新话题了?!”
“这件事成功解决,你在整个过程中功不可没。”
“好吧……根本就无视我的问题。”
古代没有理会方辰硕的吐槽,继续说道,“你的行为,原本应该举行勋奖仪式,但是由于你身份的特殊性,本部应该并不会公开你在这次战斗中的细节,那样只会让你惹来更多的麻烦,这样做的话,你愿意吗?”
“我无所谓啊,古代大哥,其实名号,奖赏什么的我都不在乎,只要可以独善其身,不甘落寞,对现在的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方辰硕枕着双手,百无聊赖的吐诉,“况且,我也并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勋奖吗……想到这里,他的心中百感交集,说到底这一次争端,和自己逃不了干系,只因为特殊的身份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而且最终结束战斗的人也并不是自己,杜尔迦的结局本来就意难平了,如果再接受了勋奖,好像是自己布了一盘大棋从中受益,那可就真成无耻之徒了。“你能这样想就好,不过仪式不成,物质上的奖励还是有的,不能让你白忙活。”
“物质上的奖励?!!?”
突然方辰硕的两眼发光,早已经把道德那条线擦抹的一干二净。“对,刚来‘城池’的时候,你不是很羡慕车吗?我可以向上边申请送你一辆,也算善始善终吧。”
“沃德发!大哥,你到底是不是再骗我啊!啊!快说!”
这时方辰硕在金钱的诱使下已经面目全非,一只手掐着古代的脖子,一只手撕扯着他的嘴,情绪已经代入进了被欺骗后的愤怒。车上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汗颜至极,只有二中队队长喉结哽咽,心想这货可真猛,敢这样对待上一任的领袖。“好了,辰硕,这也是你应得的。”
古代看着满眼噙泪的方辰硕,万般无奈。“那你可以再送我一部手机吗?战斗的时候坏掉了。”
“你别给我得寸进尺!”
吵闹过后,方辰硕语重心长的问起了古代。“大哥,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搞得这么认真。”
“在你心里,你喜欢我,重视我,我感觉的到,可是这种感情,是因为我是蚩尤种,还是只因为我是方辰硕。”
这样的一句话,也让古代陷入了沉思,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想到方辰硕也会安静的思考,发现那最微妙的环节。从最开始找到蚩尤种那难以平复的心情,再到接触过后,觉得是血统评定出了问题,点点滴滴中,古代喜欢上了这个孩子,蚩尤种这个条件无可厚非,之前在自己赶到战场后,发觉方辰硕受了伤,久违的感受到了愤怒,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方辰硕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里。“蚩尤种也好,方辰硕也好,你就是你,没有其他身份,我所在意的,只是因为你。”
一阵沉默过后,方辰硕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红晕,他咽下了口水,尴尬的气氛笼罩在两人周围。真恶心……古代和方辰硕两人的心中同时出现了这三个字。就这样,众人身处迷之氛围中,车一路开回了本部,在编人员都前往‘南天门’汇报情况,留下了方辰硕和徐海原地待命。“看来我们的级别还不能见到领袖啊。”
方辰硕有些失落。“安啦,没死在‘虎区’已经够好了。”
徐海安慰到。大多数部门与机构已经开始了日常工作,‘虎区’的一夜游像是一场梦,虽然方辰硕提醒着自己尽快融入这个环境中,可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也走的那么突然,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死在了自己的眼前,哦不,是神,这也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消逝,什么都不会改变,只是可怜了迦絺吉夜,没有再见自己的母亲一眼。“算了不想了,胖子,结束后陪我去‘天庭’放松放松吧。”
“好啊,中和一下呗。”
“也不知道桐炅那小子怎么样了。”
“放心吧,他很强的,应该很快就会康复。”
“也是。”
这时金历手提咖啡从远处走来,发现了二人。“方辰硕?”
他轻喊到。方闻声回头,马上做出了回应:“你你,你是那个……那个那个……”金历满面无语,“我是波尔多领袖的助理,金历,你刚来‘城池’的时候,也是我接待的你。”
“哦哦,我想起来了,金历大哥,嘿嘿不好意思。”
“在‘虎区’受苦了吧。”
“没,小意思,你这是?”
方辰硕看着他手提的东西。“哦,这是波尔多将军需要的咖啡,因为这件事他一夜未眠,接下来还要部署所有善后工作。”
“领袖真是日理万机啊,也辛苦你了金历大哥。”
“呵,油嘴滑舌,马上就要放假了,有什么打算吗?”
“放假?放什么假?”
方辰硕和徐海一头雾水。“用你们的话来说,就算是大学时光中的暑假吧,差不多一个意思,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来平衡紧张的生活,当然各个部门主要负责人员仍然需要随时待命,不过像你们这些新人不用了。”
“我天,这么好?”
两人满眼星光。“‘城池’的福利还多着呢,对了刚刚抵达‘虎区’的工作人员传来了讯息,那里的其他居民早在萨格派行动之前,就已经前往地下仓避难了,没有人员受伤,不和你们聊了,我要给将军送咖啡了。”
与金历分别过后,方辰硕陷入了沉思,许久未开口。‘虎区’众多居民,是怎么做到统一避难的,唯一可以解释的,就只有那颗耀眼的信号弹了吧,本以为是组织内部集结的意思,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含义,也许是从很早就定下的规矩,萨格派出行之际,众人避难之时,杜尔迦利用别人对自己的恐惧,变相的保护了他们,从头至尾就没想过要伤害无辜的人,她只是一位善良的“恶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