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宝才万万没有想到,真正对他具有致命威胁的,就是看不到眼里的密侦司,因为林潇晨的追查,他当天接头的行踪,被街上一群要饭的小乞丐看在眼里,并且告诉了林潇宸。 从案发的第三天起到现在,其实李宝才都处于被林潇晨监视跟踪的状况,一步步的把对手引到了老窝。 客厅里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蒙古人,穿着传统的单薄的蒙古袍子,他叫阿古达木,是北元密探在北平府的重量级头目之一。 他和老婆孩子,还有四个扮作仆役,负责传递情报和命令的下属住在这里,另外有六个联系重要内线的密探,以各种掩饰身份出入据点,在外人眼里,他的家就是个普通蒙古富人家庭。 按照元朝的官制,密探衙门的等级属于是上万户府,等同于明朝军队编制的卫,达鲁花赤也叫作掌印者,是正三品的官职,万户的等级等同达鲁花赤,副万户是从三品的官职。 作为北平府的潜伏组织负责人,阿古达木被授予副万户的官职,有御赐的金牌,而且这是世袭官职。李宝才因为是汉人,没资格出任高官,目前属于万户府的镇抚,正五品的官职。 为了执行长期潜伏的任务,阿古达木平时深居简出,偶尔也在少数关系亲近的蒙古群体中活动,公开身份是贩卖牛羊的商人,与其他情报线的联系,都是派下属出面。 阿古达木家的这个秘密据点,目前只有李宝才和密探衙门的极少数人知道,而且与据点联系的其他密探小队,根本不知道这个据点。 各地的密探小队获取情报后,就派专人按照约定的方式,把情报传递给阿古达木的下属,他再把情报亲自传给前来北平府的联系人。 虽然北元隐藏在北平府的密探组织,并不是只有阿古达木这一条线,可他的这条线,价值却是最高的! 北平府和周边各地的密探,搜集的大明朝重要情报,都是经过他的渠道,传给和林的北元密探总部。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也轮不到我来考虑,我知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做的确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威胁,但此刻我们的大军,此刻正在大宁一带进行试探性的军事行动,这个刺杀的举措,也是相应的配合。”
“自从辽东地区和捕鱼儿海两场战役,我们大元损兵折将,活动范围被压缩到了漠北草原,局势对大元可以说是非常不利,汗庭决心改变这样的现状。以目前的力量,我们不能发动夺回中原失地的大战,但是夺回草原的控制权,增强大元的实力,这是极其关键的一步!”
“因此,密探衙门要求我们这些在明军驻地的密探,除了要监视各地明军的动向,还要采取一些配合措施,不管多么危险,这件事还要继续!密侦司的人到底是些什么成色,我心里有数,威胁最大的还是府衙的刑房捕快,但刑房有内线传递消息,我们还是安全的。”
“你尽快联系燕王府的内线,要她仔细留心,随时向你通报燕王府的动向。这次杀不掉朱棣,我们还有下次。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被一次刺杀吓到,我就不相信,每次他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阿古达木说道。 作为一个老资格的密探,他何尝不知道行动越是频繁,暴露的可能也就越大,不仅仅是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的问题,潜伏在大都二十七年的地下势力,也有可能因此遭受重大损失,但这件事他无法改变。 “大人,机会肯定有,尽管我们打草惊蛇了,但属下赞同您的判断,按照朱棣的性格,的确不会因为一次刺杀就躲在王府里不出来,但是和林派来的这批勇士已经损失殆尽,我们没有继续执行任务的人手!”
李宝才说道。 “和林的秘密衙门昨天派人通知我,更多的杀手十天内将会到北平府的郊外据点等候命令,但这件事我们不用管,由别的密探小队负责这件事,我们只提供消息。”
“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燕王府的内线,搞到重要目标的准确行踪,我传递给动手的人,这样做也能保护我们自己的安全。”
阿古达木说道。 蹲在墙角处的林潇宸,看着紧闭的大门没有感到一点不耐烦,相反,他的关注点已经从李宝才转变为这处老窝。 当然,也不是说他不再盯着李宝才,对方能够把朱棣的行踪通知杀手,就意味着有重要身份,王府泄密的内奸,可能就是他负责联系,如果内奸接触蒙古人,那是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危险行为。 但是林潇宸认为,李宝才只是一条线,做出判断的依据是蒙古人对待汉人的态度,这是有历史记载的。 李宝才绝对不可能成为北平府鞑靼密探的统领,蒙古族的密探有着身份方面的先天优势,他是汉人,不够资格强按牛头喝水,所以,负责人绝对是个蒙古人。 哪怕元朝被撵出了关内的锦绣山河,重新回到草原,但只要这个政权还没有彻底灭绝,等级制度就会延续下来,汉人永远都是最低的一等。 密侦司衙门东城队公事房。 “距离王爷给我们规定的期限,可是越来越近了,你们几个小队这十来天,谁找到点头绪了?”
东城队的队长,总旗葛敬清,看着面前变成闷葫芦的五个准小旗,想发火却不知道该怎么发。 自己的手下自己清楚,让他们拿刀砍人,一个个的都是行家,争先恐后绝不后退半步,可要说到破案,就不要抱太大希望了。 不是说大家不是这块材料,而是根本没学过怎么破案,当初密侦司成立的时候,也把刑房的老捕快请过来,教授勘察现场、验看尸身等本事,但这伙人就没有一个听到耳朵里的。 当然,密侦司不是没有自身价值,至少能让燕王府知道北平府衙门和驻军的一举一动,市面上的事情了如指掌,而且也打探到了一些鞑靼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