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维奇狠抽了一口烟，仰头吐出一个不怎么规则的烟圈。
他用力在烟灰缸中把烟给掐灭掉，然后抬头看向弗拉米尔，脸上露出不知道是哭是笑的复杂表情。 而弗拉米尔坦然和他对视，脸色如常。 两人对视了一会，诺维奇才长叹一声，摇头说道： “既然到了这一步，那有些事情也不得不说清楚了。 弗拉米尔，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两个一起读警校一起毕业工作的情景吗？”诺维奇突然提起很多年的事情，这让弗拉米尔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 诺维奇咧嘴笑了笑，继续往下说道： “当时在学校里，我一直都是班里最优秀的那个，你算是第二优秀的那个吧。 很多次，你都想和我较劲，胜过我一次，但可惜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就算参加工作后，每次提拔我也都是比你早一些。 我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后台，一直以来也没有被哪个大人物欣赏，所以熬了那么多年，都只是最小的片区警长。 我比你强一点，因为辖区位于批发大市场附近，所以平时还能捞点油水。 你就惨了，在大学城附近，不但事情多，工作忙，还完全没有什么外快。 哎，想一想，真不知道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弗拉米尔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诺维奇突然讲起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也没有打算诺维奇的话，只是静静地听他讲下去。 诺维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然而，所有的事情，在那次我介绍你认识米哈伊尔先生后，都发生了改变。 米哈伊尔先生是个慷慨的大人物，你为他做了一些事情，不但拿到了一笔不菲的报酬，还攀上了他这条大腿，从此飞黄腾达，短短两三年内就升职到了市局局长。 成为警务系统内炙手可热的明星！”
说到这，他又看向弗拉米尔，咬牙说道：“可我呢！我又得到了什么！”
弗拉米尔微微眯着眼睛，冷冷地说道：“你得到了市局常务副局长的职位！这中间，米哈伊尔先生和我帮你出了多大力，我认为你应该是清楚的。”
诺维奇咧嘴笑了笑，摇头道：“当然，常务副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按说我应该很满足并且感恩了。可是……” 可是什么，他就没有说出来了。 不过弗拉米尔懂得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欲壑难填呗，登上了常务副局，那还想着正局的位置呢…… 或者诺维奇是认为一直以来他都比弗拉米尔强上一点，就连认识米哈伊尔，他都比弗拉米尔更早！ 那么凭什么，现在是弗拉米尔担任市局正局的职位，而他只能当个副手呢！ “所以呢，你就和莫斯科派系的人勾结在了一起，想要背叛米哈伊尔议长？”
弗拉米尔脸色严峻地追问道。
诺维奇点点头，立刻又摇摇头，为自己辩解道： “我不认为这就是背叛了米哈伊尔议长，因为我本来也不是他的下属。 我们属于警务部门，是政府强力执法机构，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说，都和杜马扯不上关系的。 和米哈伊尔议长，我打交道也不多，只是当初他担任新太阳集团总裁时，因为公务有见过两次面罢了。 关系都谈不上有多熟悉。 所以，你说什么背叛，这完全就扯不上关系啊。 至于莫斯科派系，这很正常啊，我们本就是莫斯科市局的工作人员，而且从毕业参加工作，一直就待着莫斯科，从没有离开过这里。 天然来看，我们本就属于莫斯科派系的人！ 弗拉米尔，老朋友，听我一句劝。 你还是和我一起加入莫斯科派系吧，现在派系就缺少我们这样的实权骨干人物，加入后肯定能得到派系的重视，以及资源上的大力倾斜！ 说不定呀，再过两年我们两个就能结伴升职去部里了……” 看着诺维奇狂热的表情，弗拉米尔心中暗叹一声，自己的这位老友，没救了啊！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去苦口婆心地去劝诺维奇了，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和地位，认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改变了。 而且，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后果可是必须要承担的！ 所以，弗拉米尔最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说了声“好自为之”，让诺维奇出去了。 至于后续他要怎么做，要采取一些什么样的行动，那就不需要告诉诺维奇了。 等到结果落在诺维奇的头上时，他最好能承受得住…… ………… 第二天一早，王业刚到杜马大楼下面，还没进去呢，就看到有个人影直奔自己而来。 他身边的几名安保瞬间警觉起来，挡在了王业身前，拦住了那个人。 “米哈伊尔议长，是我呀，达尼娅。我昨天还去过您办公室呢……”那个人连忙喊道。 王业摆摆手，示意安保人员把人放过来。 今天的达尼娅，应该是刻意打扮过一番，和昨天的形象不太一样。 昨天她穿着一身运动衣，身形苗条甚至有点瘦弱，不过挺矫健的，充满了活力。 今天的她，身上穿着深色的职业套裙，脚上一双高跟鞋，头发也精心打理过，看起来就是个职场丽人。 王业笑了笑，问她道：“你这么早过来干什么？”“您昨天不是说了嘛，只要我能解决小区业主们补偿合同的问题，就让我过来您这边上班。 合同我已经全部搞定了，今天就来上班了呀。”
达尼娅语气真诚地回答道。 王业小小地吃了一惊，达尼娅做事效率竟然这么高？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那个小区也有千把号人呢，结果达尼娅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把所有业主的补偿合同都搞定了？ 最离谱的是，这家伙昨天上午还带着大家喊口号，说宁死也不会答应政府方面提出的补偿条件呢…… 那些业主就这么相信她？ 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什么怀疑吗？ 或许是看出了王业的惊讶，达尼娅心中有点骄傲，自己能力还是挺强的吧！ 王业没有多问什么，点点头，“那好，你跟我进来吧。”
给达尼娅安排一份工作，这简直不值一提啊。 他现在真正的助理有两名半…… 伊莲娜和巴科娃算是正儿八经的助理，诺娃只能算半个。 不过在伊莲娜和巴科娃下面，两人还各自带着几名秘书呢。 毕竟王业需要管理的事情和范围也太多太广了，人少了那是真的忙不过来啊。 每天，都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以及各自资料、工作报告、报表、申请等，首先递送到秘书室，经过秘书们的归纳整理后，交给伊莲娜或者巴科娃。 然后她们两个进行甄别分类，筛选出需要呈送到王业办公桌上的重要工作，其余那些不怎么重要的，留档备案或者直接由她们两个进行批示盖章就行了…… 达尼娅想要留在王业身边，在还没有得到王业充分信任时，那她也只能去“委屈”一下，当个普通秘书。 ………… 到了办公室后，王业把伊莲娜喊了过来，指着达尼娅说道： “喏，她叫达尼娅，以前是一名律师。以后就在你那边当个秘书吧，待遇什么的按规矩来就行了，不用特别照顾。对了，你要盯着她点，她可能不太老实。”
如果他不特别说明一下，估计伊莲娜还以为达尼娅和王业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呢，那肯定会特别照顾她。 以达尼娅的脸皮厚度，王业毫不怀疑她会在秘书室那边扯着鸡毛当令箭，让别人以为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来个狐假虎威呢…… 所以，他干脆提前把话说清楚，也没有给达尼娅留什么面子，直接就说她不太老实…… 要是换了别的女孩子，估计被王业这么当面评价，早就忍不住哭出声了，但达尼娅像是没听到一样，还在好奇地东张西望，打量着王业的办公室布置呢。 伊莲娜愕然地看了看达尼娅，她并不知道这个女孩子昨天在大街上“张牙舞爪”的带着上千号人游行示威，想要把王业搞得身败名裂呢。 昨天伊莲娜并没有跟着王业一起下去，后来达尼娅过来办公室时，伊莲娜也不在，所以今天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达尼娅。 本来看着达尼娅文文静静的，她还颇有好感呢。 但现在听王业这么介绍她，顿时感觉这个女孩子应该不简单…… 伊莲娜跟在王业身边也有几年了，但她可从没有听王业这么……刻薄地当面说过一个人，尤其这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可想而知，这个达尼娅，在王业的心中估计印象真的不是那么好！ 但王业又把她留下来当秘书…… 反正就挺奇怪的。 ………… 等伊莲娜领着达尼娅离开后，王业摇了摇头，坐在办公桌前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这两天，他一直在琢磨着，怎么对莫斯科派系下手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还有点麻烦呢。 因为王业和莫斯科派系，以前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怎么发生过什么冲突，双方的“势力范围”也没太多重叠…… 哦，杜马这边就不用说了。 虽然莫斯科派系在杜马里面曾经也是第二大派系，席位数量相当的多！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杜马，莫斯科派系席位少得可怜，党魁科诺夫也非常低调，有点夹着尾巴做人的感觉…… 而莫斯科派系的主要势力范围，还是在莫斯科市以及周边那些卫星城市，也就是整个莫斯科州内吧。 从上到下，州长、州议会、州内各个政府部门，大部分要职基本都是莫斯科派系的人。 但由于大毛现在的体质问题，所以无论是克宫还是杜马，都很难插手到各个州以及更下面。 因为无论州长还是州议会，那也都是竞选出来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 这也是为什么克宫一直说要动莫斯科派系，王业以前也放过狠话，说要收拾莫斯科派系，但最终都没了动静，原因就在这里。 除非是要大动干戈，否则就很难让对方伤筋动骨。 但又没有什么必要闹出太大的动静来，所以也就懒得去折腾了……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这次是莫斯科派系主动挑衅，而且出手相当狠毒，想要断送掉王业的政治生涯！ 这就不能忍了，王业必须要还以颜色，否则的话，那别人都以为他是个软柿子好拿捏呢！ 可是要动手的话，那目标对准谁呢…… 其实也不需要考虑太多，莫斯科派系那边，真正值得王业亲自去对付的，也就两个人。 一个就是科诺夫，他是党魁，还是杜马副议长，算是莫斯科派系在杜马里的代表人物。 另外一个，自然就是卢日科夫了！ 这才是真正的重量级人物！ 从前苏解体那一年，就是担任莫斯科州长（市长），一直到了现在，都2005年了，他还在任上！ 论资历来说，现在莫斯科政坛中，几乎找不到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人了…… 至于王业，那在卢日科夫面前，简直就是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很显然，卢日科夫也正是莫斯科派系的灵魂人物！ 上一次，他还蠢蠢欲动想要参与克宫大选呢，但被王业和义父联手吓唬了一番，最终算是没有下场参与。 不过现在莫斯科派系的日子也不好过，估计他们想要搞出点事情来了，因为再不折腾一下，估计就要慢性死亡了。 杜马那边，差不多都要被“扫地出门”了，等到下一届，那议员席位估计还会变得更少！ 要是在杜马中的影响力彻底消散，那也会引起连锁反应，会慢慢地削弱他们在莫斯科州内的影响力…… 但他们为什么要拿王业来下手，这一点王业并不是很理解。 或许是他们感觉王业根基尚浅，比较好对付？ 确实有这个可能，毕竟比起克宫那位来，如果让任何人来选一位当对手的话，估计都会选王业吧！ ………… 科诺夫和卢日科夫，王业现在考虑的是要对付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