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孩正坐在草坪上玩着手里的兔子布偶,旁边还有护士。 白茶在草坪上随意的走动。 她隐晦的打量的周围。 从她离开病房的时候,周围就总是有一些视线在注视着她。 偶尔用眼角余光打量,能够看到有一些护士,甚至个别的医生都在注视着她。 人在被注视的时候并非完全没有感觉的,尤其是当很多人都在注视着的时候。 而一旦当这个人回头去看,没有看到人的时候,心里都会下意识的生出一丝疑惑,是自己多想了吗? 这是一种自我怀疑。 在这样的情况下,本来精神状态就不好的病人们,怎么可能真的好起来呢? 白茶在草地上转了两圈,就找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揪起一根草,借势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 手上有不少针眼,其实动的时候是会痛的,很多针眼已经扩散成了淤青,整条手臂都有些沉痛。 这些都是因为她有时候会病发,认为自己是白茶。 不……她就是白茶! 白茶抬眸,看向高高的病栋。 这栋楼应该有九层。 按照一般病房的高度来说,这其实不算很高。 毕竟是疗养院嘛。 周围看起来都是草坪,再远一点的地方有一些密集的树。 那些树好像是槐树,现在是四五月份,正好是槐花开花的季节,有很多白色的槐花挂在树上。 透过树与树之间的缝隙,再那边就是栏杆了。 逃出疗养院,是指逃出这一栋楼所在的疗养范围,还是一整个疗养院呢? 在记忆里面,在李芸的记忆里,白茶对自己强调了一下这些记忆不属于自己。 在李芸来的时候,是从疗养院的大门进来的,当时一进来就能够看到那边是有老人在运动的。 那些老人的精神面貌看起来都很好。 他们那个区域的环境也非常的优美,花草茂盛,花坛里有盛开的郁金香,两侧的围栏爬满了粉白的蔷薇。 院子中间还有一个喷泉,喷泉中心雕刻的是一个天使雕像。 要穿过那个区域,才能到达年轻人疗养的地方。 大概走了有五分钟左右才到。 不过,两个区域也不完全就是隔开了。 有时候,她状态好的时候……李芸状态好的时候,出来走动,护士也会带着她和其他的一些病人去老年人那里。 对此医生们的解释是,那些老人们的精神状态都很好,可能比年轻人们还要好,他们经历过很多年轻人曾经也经历过的事,但他们都已经过去了。 所以年轻人们去和他们交流交流,也能够有好处。 李芸不太会说话,但那边的老人们确实又温和又热情。 只是,她……李芸总觉得他们有时候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很热情,像是看的什么珍宝一样,可是她又不是他们的孩子。 而如果让白茶来看,从副本的角度来讲,假设这些年轻人的寿命,能够被那些老人通过某种手段偷走,甭管是从这些年轻人身上研究药物还是更加玄学的手段。 那那些老人看年轻人的眼神就不奇怪了。 白茶又坐了一会儿,有个医生过来了。 是李芸的主治医生,秦筏。 对方今年三十七,据说是名牌大学,心理系毕业的优秀学生,专攻心理学十年。 “李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会被那个人格的记忆扰乱吗?”
对方也非常自然的坐到了他身边,秦筏长相算不上多么英俊,五官端正,但是有种看起来能够让人放松的气质。 戴着眼镜,身上还有一种书卷气,散发着一种高知人群的气场。 是给人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 白茶点点头。 “今天醒来之后感觉头很疼,有时候还是会错误的把自己当成另外一个人。”
秦筏在本子上快速的记下。 “这也很正常,你的两个人格已经融为一体了,其实等于说,你距离最后的成功只剩最后一步了。”
“记忆这个事情不用太在意,你只要记得自己是李芸就好了,很多时候我们人都会去幻想一些,假如说我是另外一种人生的话,会怎样,会幻想在那种状态下我能拿到什么样的成就,我能得到什么样的人生,这都很正常。”
白茶沉默的点头。 “对了,白茶,你喜欢槐树吗?”
秦筏忽然问道。 “秦医生,我是李芸。”
白茶反应自然,“我不喜欢槐树。”
秦筏笑了笑。 “不好意思,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副人格对你的影响还有多大,现在看来确实恢复的不错,不像35号病房的病人,你记得吧那个跟你有同样人格分裂情况的男生,叫王磊,他今天副人格就明显占据了上风,好家伙说自己叫梁新辉。”
秦筏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 “你们的情况也挺相似的,他那个副人格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进了恐怖游戏。”
秦筏摇了摇头。 白茶的确从李芸的记忆里面翻出来了相关的内容。 王磊,父亲有极其严重的家庭暴力行为。 他从小就目睹自己的母亲经常被父亲殴打,父亲有时候打上头了,也会把他一起打,母亲会护着他,然后会被打的更狠。 在他考上大学那天,母亲终于自杀了。 她临死前说,她唯一活着的动力就是保护自己的儿子,现在自己的儿子终于可以远走高飞了,她希望儿子永远都不要回来,而她也不想成为儿子的牵挂。 王磊崩溃的抱着母亲,正好喝醉酒的父亲回来了,还嚷嚷着让母亲起来伺候他。 于是王磊就在愤怒之下失手打死了自己的父亲。 然后他就衍生出来了自己的第二人格,梁新辉,一个家庭虽然不算美满,但父母相敬如宾,普普通通的家庭。 李芸就只知道这些了。 “他也挺可怜。”
白茶叹气。 秦筏微笑点头。 “是啊,来到这里的多少都有问题,但我相信你们终有一天能够战胜这些问题,走出过去的阴霾,重新拥抱太阳,加油!”
秦筏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站起身来。 “你再多晒会儿太阳吧,对你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有好处,我去看看别的病人。”
白茶点头。 秦筏走出去的两步,忽然又回头。 “白茶,你今年多大了?”
白茶:“……” 她露出一个无语又无奈的表情,笑了笑。 “秦医生你放心,我现在分得清楚我是谁,我今年27,我是李芸。”
才怪,她是白茶!今年二十! 秦筏这才终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