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谢晚星便带着一帮人过来找乔溪。开始乔溪还高兴,第一反应就是谢晚星没粘着陆厉漾,她舒了口气。可转念一想,陆厉漾前脚一走,她后脚就带着大帮人来找她,美其名曰是合作,但怎么看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早前谢晚星刚来G城的时候,她说过朋友过来找她合作,当时乔溪也答应了。如今时间也凑巧,她没有拒绝的理由。谢晚星的朋友全都是从加拿大那边过来的,有华裔,也有外国人。年纪都不大,二十出头,一帮年轻小姑娘小伙子,乍看各个精气神十足,实则看着乔溪的眼神里都带着蠢蠢欲动,这是憋着坏呢。乔溪不会单纯的认为这是一场‘送钱来赚钱的直播’,但乔溪也没想到他们把事儿做的这么绝。乔溪带他们去逛景,像平时工作一样给他们说合作流程,结果这帮人跟在乔溪身后,三两成群,各说各的,声音往往盖过她的。乔溪拔高声音,他们就更叽叽喳喳,乔溪要是不说,就会有人跳出来道:“哎,你们工作流程的怎么不介绍介绍?这合作要怎么进行?”
乔溪只得耐着性子继续说,心里劝自己,看在钱的面子上,要忍耐。领着一帮人排了个大长队去看限时开放的景点,之前乔溪特地说过,这地方不能带火机等易燃易爆的,如果身上有类似的东西,提前寄存好,不然这里的警卫可不会管身上的东西有多贵,没收了,就不是你的了。好不容易排到他们,乔溪带着前面几个人已经走进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用英文道:“不行,这个是定制的……”乔溪回头一看,原来是谢晚星的外国朋友,他的打火机被警卫搜出,警卫要没收,他不同意。乔溪赶紧走过去,男人看着乔溪说:“我爸送我的打火机,他要没收。”
乔溪说:“早就跟你说过的,这里不能带易燃易爆的危险品。”
男人挑眉道:“你什么时候说过?”
“排队的时候我就说过。”
“你说话声音那么小,我根本没听见!”
乔溪本能的想要扭头去问其他人听没听见,可当她侧头看见谢晚星跟一帮女的站在不远处,抱着双臂一副看热闹以及不耐烦的表情,乔溪就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外国男人堵在队伍第一个,死活不让没收。警卫看着乔溪道:“你跟他翻译,带火机是绝对不能入内的,可以出去寄存了再来。”
乔溪翻译之后,男人顿时朝她露出嗤笑的表情,特别大的声音损乔溪:“你跟我开玩笑吗?我们排了半个小时的队,现在你叫我出去寄存之后重新排?”
眼看着队伍后面的人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乔溪耐着性子解释:“这是硬性规定,没办法。”
“你说没办法就没办法?信不信我投诉你?”
乔溪当导游也有段时间了,不是没遇到过不讲理的游客,可这是故意刁难。她心底百转千回,到底要不要发飙,要不要撕破脸。余光扫见大批的游客跟陌生人,乔溪还是忍了,毕竟这是她的工作,别人不会理解背地里的原因,只会看她手中小旗的标志,回头给公司添麻烦就不好了。男人身后排队的人,已经不耐烦到极致,还有人公开用英文道:“这怎么回事?之前就应该解释清楚的,现在堵在这里,我们所有人都动不了了。”
乔溪能怎样?只能红着脸硬着头皮道歉。这事儿放着一年前,做梦!乔溪一直觉得自己脾气不好,能动手的情况下尽量不动口。可如今自己出来,单独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才一年多,乔溪终于明白没有靠山只能靠自己的日子是怎样的。什么浑身棱角,就是磨砺的少。这个社会的所有,钱,利益,丑陋,交易,你的生活费,房租还有想在大城市生活下去的勇气,足以把你身上所有的棱角磨圆磨平。不知何时乔溪学会了权衡利弊和忍一时风平浪静,她有太多忌惮的,所以只得委屈自己。游客跟警卫僵持不下,所有游客从冷眼旁观到抱怨,最后的烂摊子自然还得她来收。乔溪跟很多陌生人道歉,好几次嗓子都哽了,可还得硬生生的压下来。乔溪能跟家人和朋友哭,能背地里哭,但她不会哭给外人看。许是这一关给乔溪面子折损的够了,谢晚星迈步走过来,出声道:“既然这样就算了,我们不看行了吧?”
一帮人排了这么长的队,结果因为一个打火机,所有人又从另一边的出场口出去。乔溪见许多游客朝她投来不赞同的目光,那样子似乎在说她的不专业坑苦了这帮从国外来的朋友。出场的时候也需要排队,乔溪站在人群之中,不停的暗自调节呼吸,努力逼回眼眶中的眼泪。好死不死,陆厉漾正巧在这时候给她打电话,乔溪怕自己一接他的电话准会委屈,所以按了没接。陆厉漾知道她在工作,发了条短讯给她:忙的没空接我电话了?乔溪心中模拟着他的语气,顿时又是一阵心酸。使劲儿眨了下眼睛,乔溪深呼吸,用转移视线的方式来缓解心情。暂时没回他,装作没事人的样子。七拐八拐,好不容易走出来,乔溪还没等重振旗鼓说带他们去下一个景点,谢晚星便抢在她前头开口,她对刚刚的那个男人道:“Harry,你对乔溪客气点,她不是普通的公司员工,她是我认识的人。”
Harry瞥了乔溪一眼,随即对谢晚星道:“你认识?”
谢晚星道:“何止认识?我要说她是我小叔陆厉漾的女朋友,你们还不得吓死?”
话音落下,不仅Harry瞪了下眼睛,就连其他人也是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演戏演全套,但这明知故犯的戏就恶心了点。乔溪不说话,看着他们往下演。首先是谢晚星身边一个华裔女人道:“她是陆厉漾的女朋友?”
谢晚星点头:“是啊。”
女人道:“陆厉漾的女朋友怎么会出来抛头露面干这种工作?”
听说过当小姐不好意思说的,乔溪当个直播室的负责人怎么了?气到发笑,乔溪忍不住道:“难道做直播,是个不正当的职业吗?”
女人似是没想到乔溪会当面回击,她看着乔溪,顿了一下,这才笑道:“按理说陆厉漾的女朋友就算家里没钱,他也不至于让你出来这样的吧?他养不起你吗?”
乔溪说:“我没有让人养着的习惯,自己有手有脚,啃父母的还啃不够,要来啃男朋友吗?”
乔溪就是看出这帮人花的都是家里钱,他们戳她,她就戳回去。人群中有人已经瞥眼看着她,眼神中满是不快,可谢晚星却笑着道:“知道中国最好的传统美德是什么了吧?人穷志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