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回应朱允熥的想法一般，天上滚滚重雷响过，倾盆的大雨随之落下。缓缓睁开眼，朱允熥眼中尽是冷戾之色。只要能毁了朱烨和他的一切助力，他不后悔付出任何代价。“去将蒋瓛找来。”
朱允熥出声，冲着黄狗儿唤道。“是！”
黄狗儿正巴不得离开这里，听到朱允熥的话，自然匆匆便出去寻蒋瓛。等朱允熥缓过劲来，走回龙椅前落座而下，黄狗儿也带着蒋瓛从新出现在了奉天殿的大殿门前。“见过皇上。”
蒋瓛双手抱拳，冲着朱允熥微微躬身行礼道。朱允熥看着蒋瓛的动作，难免脸色阴沉了下来。如今的蒋瓛，真是越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蒋大人好大的威风，如今见了朕跪都不跪。”
朱允熥可不惯着蒋瓛。他自是明白蒋瓛如今眼中没有他，可是即便蒋瓛有身硬骨头又如何。他最是喜欢将这些硬骨头打断，碾碎，让他们落入尘埃，卑微到底。“臣不敢。”
蒋瓛闻声，头都不抬就跪了下去。与其说他畏惧朱允熥，倒也不是，只不过是他不愿意和朱允熥一般见识罢了。自从朱允熥登基以来，步步为营却都不占先机。他也早已经看破了朱允熥。想当初，朱元璋根本就不考虑朱允熥为储君不无道理。朱允熥撑不起来大明的天下。越是跟在朱允熥的身边，蒋瓛越发看得清楚。即便如今朱允熥身居高位，却没有丝毫王者的气魄。大明的江山，落在朱允熥的手中，也不过是穷途末路罢了。朱家打下的天下，怕是要折在朱允熥的手中。蒋瓛现如今，早就已经后悔不跌。也是因为自己一己私念，帮着朱允熥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即便是保住了自己的位置又如何，如今的锦衣卫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锦衣卫了。而朱允熥朝着自己保证的那些条件，也都没有兑现。虽然他仍旧居为锦衣卫指挥使，可也不过只是一个虚名罢了。实权……倒是不如朱允熥身边跟着的黄狗儿。朱允熥不仁不义，他又何必再强装笑脸虚与委蛇。尤其是在知晓朱元璋如今已经不在的情况之后，蒋瓛更是连装都懒得装了。“蒋瓛，你别以为朕拿你没有办法。”
“若是你再对朕不尊不敬，朕也不会继续纵容你。”
朱允熥看着垂头不语的蒋瓛，太阳穴不由突突的跳动着，恨不得现在便手起刀落给蒋瓛个痛快。“臣不敢。”
蒋瓛依旧半死不活的，语气中没有半分情绪。朱允熥强忍着怒火，看着蒋瓛。若不是他留着蒋瓛还有用处，他真是恨不得现在就下令打死这个狗东西。知道蒋瓛是对自己不满，也确实因为自己当初承诺给蒋瓛的事情没有兑现。“你先下去，朕与蒋指挥使有话要说。”
朱允熥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抬眼看向黄狗儿吩咐道。黄狗儿垂首，缓缓退了出去。一时间偌大的奉天殿中，只剩下蒋瓛和朱允熥两人。蒋瓛垂着的头，闪过一丝暗芒稍纵即逝。“蒋大哥。”
面对蒋瓛，朱允熥身上的威压散去，出声放低了语气。“我知晓你在气恼些什么，可是如今我也没有办法。”
“如今我刚刚登基，尚且根基不稳，本就如履薄冰，又如何能够兑现给你的承诺。”
“蒋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如今的处境到底如何。”
“若是蒋大哥你都不肯帮我，那我又如何掌握实权，帮蒋大哥你重复往日威风。”
朱允熥语气中满是无奈。蒋瓛心中冷笑，朱允熥这种伎俩或许在朱烨面前好用。可是在自己面前，还真是不够看。“原本消减的那些锦衣卫，如今朕都已经帮你寻了回来，只等着时机到了，便恢复拱卫司众人的官职。”
“蒋大哥，我体谅你的难处，可你也得拿出诚意对我才是呀。”
朱允熥缓缓蹲下身，似乎这般动作可以拉进他和蒋瓛的关系一般。蒋瓛听着朱允熥的话，仍旧面无表情的跪在那里。见蒋瓛不为所动，朱允熥有些气恼的站起身来：“蒋瓛，你别不知好歹。”
“朕愿意对你委以重任，是重视你，你若是这般油盐不进，朕也不是非你不可。”
朱允熥的声音有些犀利起来。他堂堂一国之君，蒋瓛有什么资格给他摆脸色看。蒋瓛垂着头，沉静如水的目光没有丝毫波澜。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朱允熥想要干什么。“皇上想让臣做些什么？”
缓缓抬起头，蒋瓛的眼神看向朱允熥，没有丝毫的卑怯，倒是让朱允熥忍不住一怔。“咳……”意识到自己失态，朱允熥轻咳一声掩饰过去。“朕命你以冷清的性命为筹码，要挟沈一对大理寺自首，向大理寺承认朱烨通敌叛国的罪行。”
“只要沈一手持朱烨和黎国君主通信的证据入京状告朱烨图谋不轨，朕便饶了冷清和冷剑山庄等人的性命。”
朱允熥的话一出口，蒋瓛心中冷笑。怪不得朱允熥愿意放低姿态和自己说话，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冷清当初被他设计捉获之后，他便留了个心眼，将冷清藏在了朱允熥找不到的地方。并告知朱允熥冷清逃走之事。虽然朱允熥不相信，可是奈何他咬死了冷清被人所救，不知道冷清的下落，所以朱允熥也无可奈何，没有继续追究。如今看来，朱允熥当初并非信了自己，而是默认冷清在他手里，等着机会让自己交出来。刚才朱允熥提到了拱卫司的旧人，怕是就为了拿这些人来要挟自己。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朱允熥竟然要给朱烨扣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这还真是……杀人诛心呀。想到刚才自己在宫中看到的那道离开的熟悉身影，蒋瓛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暗芒：“冷清，并不在臣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