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烨的太子继封仪式,早就在前些日子就紧锣密鼓的操办完了。胡非为也是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这他有先见之明,一直在作准备。否则也不可能再朱元璋下旨后,这么快的时间里就准备好一切。不过这也让胡非为愈发感觉到自己的力不从心来。自从胡可儿过世之后,他这个礼部尚书,真是当得越来越没有滋味。再加上不少人诟病他借着亡故的女儿硬和朱烨攀裙带关系。这样胡非为心中很不好受。如今既然朱烨身份已经稳固,自己也算完成了朱烨所托。胡非为愈发的不愿意再占着礼部尚书这个位置。况且,钦天监也确实传了消息,说朱烨和沐惠的婚事,怕是要提上日程了。胡非为一想到自己要给沐惠和朱烨操办婚事,他就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滋味。于是萌退的想法越加强烈。出于公义,朱烨和沐惠的结合,自然是举国大兴。可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私心,亲眼看着朱烨另娶他人,他真的于心不忍。他那可怜的女儿,死了还不到一年。可旧人故,新人笑。饶是哪个为父之人,都不可能心里坦荡,毫无感觉。胡夫人看着胡非为整日里唉声叹气的,也跟着忧愁不已。“你能不老在家里愁眉苦脸的吗,到底怎么了?”
胡夫人实在是忍无可忍,看着下朝回来的胡非为,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懂什么,去给我倒杯茶去。”
胡非为长叹一口气,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不倒,你自己个儿没长手不成?”
看着胡非为爱答不理的态度,胡夫人气道。“你!”
胡非为脾气猛地就上了头,但是颤了颤指向胡夫人的手,到底还是在胡夫人瞪着的双眼下怂了。自顾自的进门倒了杯茶水一口喝完,胡非为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若是往常,胡夫人给自己冷脸看,胡可儿怕是早就从中劝和了。哪像现在,自己喝杯茶,还得自己亲手倒。胡夫人察觉到自己也不该当着下人的面给胡非为摆脸色看。想了想,还是进了屋门,冲着胡非为道:“可是因为请辞的事情还在烦恼不成?”
不提还好,胡夫人这般一说,胡非为心里哪里还能忍得住。一把抱住了胡夫人的腰身,胡非为的脸贴在胡夫人的肚子上,心意难以言明。只是那微微发红的眼眶,宣示了他此时的心情。“到底怎么?”
胡非为异常的反应,让胡夫人心里突突的跳了两下。慌忙看向胡非为,却正好看到了那双泪意十足的眸子。“老爷,你别吓我!”
胡夫人慌了神。不忍胡夫人跟着难过,胡非为松开了自己的手,只是摇了摇头:“老了,这些朝事应对不来,有些乏了而已。”
“既然如此,就去和太子说说便是。”
“如今他已经位及如此,你这把老骨头,还跟着做什么?”
“就像你之前说的,请辞回了老家,我们颐养天年便是了。”
胡夫人叹了口气,劝说道。“你说得倒是简单,我也不是没和太子殿下提过。”
“只不过礼部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手接任,就算是调任,也需要些时日。”
“在此之前,我又怎能撒手不管。”
胡非为提到这里,便唉声叹气,原本因为想念胡可儿而产生的情绪,又被烦恼代替。他又不能开口告诉胡夫人,朱烨和沐惠的婚事。否则胡夫人怕是又要跟着他一般伤心。只能打碎了牙自己往肚子里咽下。“罢了,你毕竟是妇道人家,根本就不懂这些。”
胡非为心中烦躁更甚,站起身来,冲着胡夫人说道:“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吃饭了。”
也不管胡夫人的反应,胡非为径直出了房门,向外走去。留下胡夫人瞪着一双秀目恨恨道:“老头子真是越老脾气越大了。”
本就毫无目的,等胡非为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在了一品楼之中。“胡大人可是稀客,来来来,小二,快上你们楼里最好的酒水来!”
“好菜也都拿上来,咱今日可要跟胡大人不醉不归。”
胡非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才看到了半张脸上都是血痕的李琛。工部其属有四,一是工部,二是屯田,三是虞部,四是水部。李琛就是掌管工部的郎中。之前朱元璋卸了胡非为家中门槛以作警示。后来朱元璋消了气之后,让工部去把胡府大门的门槛修复,还是李琛奉命带人前往帮忙修缮好的。两人脾性相投,倒是平日里也会有些来往。不过,众所周知,李琛家有悍妻,三不五时的脸上就要带些彩。所以对于李琛脸上常有抓痕这种事情,别说是朝廷官员了,就连皇城的百姓都已经习以为常。不过胡非为看到李琛惨不忍睹的脸,还是心中连连感慨,胡夫人虽然有时也会娇蛮,可是最多只是发个脾气,冷战几天。却从未对他下过如此狠手。看到李琛,胡非为才愈发觉得自己的夫人真是性情温和,贤良淑德。想到自己先前的态度,顿时愧疚感丛生。李琛大咧咧的坐到了胡非为的身边,丝毫没有介意自己脸上的伤口见不得人。“李兄。”
胡非为客气道。“家里的母老虎发威,咱出来避避,倒不想在这里遇见了胡大人。”
李琛客气的解释道。这个时候,小二也已经将酒菜端上桌来。“胡大人,来来来,咱俩一起喝点。”
李琛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胡非为斟了一杯,这才给自己倒上。架不住李琛的热情,胡非为也是半推半就的端起了酒杯来。“胡大人随意,咱先干了。”
李琛本就嗜酒,二话不说就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还不忘再给自己的空酒杯满上。胡非为看着手中的酒杯,又见李琛爽快,当然也不好推辞,也就将手中的酒喝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