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的话到底戳在了朱棣的痛处。朱烨前来北平的目的尚未清楚,现在的确是一个机会。朱棣也不犹豫了,直接起身大步来到门前,推门而去。姚广孝垂眸,紧紧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的大厅内,正巧碰到慌乱跑来的管家。“这般慌张做什么?”
朱棣的眉头一皱,看着见到自己慌乱的停下脚步的管家,忍不住呵斥道。这管家也是跟了他多年的旧人了,向来稳重,今日莫不是吃错药了不成。“太子……王爷,王爷……”管家到底上了年纪,又急着跑回来,反倒是一时气喘吁吁,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你在说些什么?”
朱棣不耐烦的冲着管家加大了音量。还没等管家回答,朱烨已经在小厮的带领下走进了前厅。“在下朱烨,见过燕王殿下。”
朱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见了自己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管家仓皇而逃。可是看到管家跪在朱棣的脚边,他当然知道面前这个气度不凡的人恐怕就是燕王朱棣。倒是和自己印象中不同,朱棣并不似他想象中那般粗狂。除了皮肤黑一些,这人竟然像是白面书生一般清秀。若不是亲眼所见,朱烨还真不敢相信此人便是发动靖康之难的燕王朱棣。朱棣抬眼看去,竟然当场呆滞。那和自己大哥如此相像的眉眼,朱棣好像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管家会这般慌张了。别说管家,就连他,心底都有一丝慌乱。哪怕朱烨只是平淡无奇的站在那里,却仍旧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息环绕周身。若只是相貌,还不足以让朱棣如此震惊。主要是朱烨身上的气息太像当初的太子朱标了。不只是朱棣,连姚广孝都立在当场,以为自己真的见了鬼。“燕王殿下?”
朱烨看着屋内的人傻站着,看到自己如同见鬼了一般的神情,很是不可思议。这是几个意思?自己长得这么吓人吗?被朱烨的声音唤回神来,朱棣不自觉的咳嗽了一下,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你,祖籍是哪里的?”
朱棣直接开口问向朱烨,倒是把朱烨问得一怔。“南京城。”
朱烨如实回答。旁边的姚广孝忍不住吸了口凉气,看了朱棣一眼。朱棣也看到了姚广孝的眼神,眉头一皱,继续问向朱烨:“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人?你父亲可尚在?”
“啊?”
朱棣的话倒是问得朱烨莫名其妙,可是出于礼貌,朱烨还是如实回答:“我没有父亲,不过我爷爷还在。”
“你爷爷?姓甚名甚?本王可认识?”
朱棣继续追问道。“我爷爷姓朱,名老大,是五军都事府的一个小吏目,想来燕王殿下不会把这种小人物记在心上,所以,应该是没印象的。”
虽然不知道朱棣为什么对自己爷爷感兴趣,不过朱烨还是谦逊的回答了朱棣的问题。“朱老大。”
朱棣眉头紧皱,在心中仔细的琢磨着这个人,隐隐约约仍旧是没能想起什么。不过此人既然是五军都事府的吏目,那自己调查起来,倒是方便了。朱烨见朱棣听了自己的回答便不再做声,又等了片刻才唤了声“燕王?”
“何事?”
朱棣的心思被朱烨打断,蓦然回答的语气有些不善。朱烨奇怪,朱棣怎么听了自己爷爷的名字突然就态度这般恶劣了,难不成自己爷爷得罪过朱棣不成?按下心中的疑惑,朱棣从怀中掏出朱权所写的书信,双手递向朱棣:“这是宁王殿下嘱托在下给燕王殿下带来的书信。”
“还望殿下看后,细作调查,以自证清白。”
“宁王和在下都相信殿下的为人,觉得是有人故意陷害燕王殿下,所以还请燕王殿下重视此事。”
“定要找出幕后黑手,以表清白。莫要被奸人所害。”
朱烨这话说的诚意满满。他想,既然宁王愿意给自己哥哥这个人情,那定然还是对朱棣有诚意的。他当然不能敷衍了事,引起朱棣对朱权的不满。朱棣伸出去要接书信的手,因为朱烨的话倒是顿了一顿。朱烨所说的事情,他大概已经知道指的是什么。可是朱烨的话,还有这封信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什么意思?老十七要卖他人情,帮他洗脱罪名?他怎么那么不信。“既然信件已经交到了殿下的手中,那在下便先告退了,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找在下,尽管差人来北平驿站寻我便是。”
朱烨见朱棣拿了书信却不看,知道朱棣怕是心中忌讳,所以自觉的提出了离开。朱棣盯着手中的书信愣神,倒是姚广孝接上话:“劳烦郎君了。”
“郎君这边请。”
姚广孝伸手倒是避开了管家,径直朝着朱烨示意道,明显是想要亲自送朱烨出门。“谢过大师。”
朱烨也不客气。对于眼前这个和尚的身份,朱烨已然心知肚明。能在朱棣身边的和尚,都不做他想,必是姚广孝无疑。可是这和尚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倒是真不能和历史上记载的那个姚广孝联系在一起。朱烨见了这么多人的唯一感受就是人不可貌相。历史书上那些神似鬼神的画像,还真是不能相信。谁能想到燕王朱棣长得像个白面书生,而野心大师姚广孝经生的一副菩萨像。“能让宁王殿下青睐,郎君想来和宁王殿下关系匪浅呀。”
姚广孝看着低着头走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朱烨,目光一转,看似不经意的问道。“还好吧,我也是奉皇命前去武昌救治蓝大将军,才有幸结识道宁王殿下。”
“而且送信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回皇城复命,顺道来北平一趟罢了。”
朱烨若不是知道姚广孝是个野心家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姚广孝的真面目,当然不会被姚广孝这幅慈眉善目的模样所迷惑。哪怕姚广孝看似只是闲聊,他也不会告诉姚广孝他和朱权私交过甚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