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在他面前有一面镜子的话,一定就能看见,里面的人,眼角的鱼尾纹一下子变得绵长,宽厚。最后,以小粽子胜利,何承勋睡沙发,结束了这场博弈。何承勋死都没想到,会输在一个孩子手里,而且是靳悉远的孩子。当年那场车祸……在看见靳悉远冲出教堂的时候,他便紧跟了出去,靳悉远上了车子,他便也上了自己的车子。最终坚实的路虎,撞上了华而不实的跑车。“呵呵……”天亮前,何承勋对着能爬出贞子的电视机冷笑。如果当初不是自己狠狠踩了一脚油门的话,哪来的现在何家和林家亲密无间的友好合作。原本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一些愧疚和庆幸,然而现在,就只剩下遗憾了。真遗憾当时没有直接将靳悉远碾死。林亦舒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像是宿醉过一样。原来痛哭之后是这种感觉。有生之来,再也不能做这种傻事了。简直比那次纪梵希离开哭的还惨。被子里,伸手摸了摸空唠唠的肚子,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将脱未脱的,只脱掉了一半。侧头看一眼,身边果然睡着一个男人。睡颜沉静,五官稚嫩精致,皮肤像是刚出生的小孩子一样,吹弹可破。毛茸茸的短发温润地贴合在他眼周。儿子真帅!真可爱!这么可爱,是像爸爸多一点呢?还是像妈妈多一点?林亦舒被自己的问题吓到了。他爸什么的,简直就是一个巨坑好吗!躺在首尔医院特护病房里的男人,被一个喷嚏给打醒。“哈欠!”
“病人醒了,醒了醒了!医生!”
护士乱喊了一通,都忘了院里最好的三个脑壳医生就站在自己身后。“这位先生,您的脑袋之前就有过严重损伤,我们都以为您这次睡去,会至少变成一个植物人呢,真是幸运,能够这么快就醒来!”
在这些医生的印象里,每次靳悉远来给余晚晴看病的时候,都是带着那样一副温和的深情,所以敢和他有说有笑。然而,靳悉远现在的眼神锐利冰冷:“你,再说一遍。”
带着慢慢的恐吓意味。然而那个倒霉医生,竟然还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继续没头没脑的说下去。“……”他的眸子定定落在了医生滔滔不绝的嘴上,苍蝇一样,想把他撕碎。最后,医生在三个小时内给出了确诊,确认靳悉远再次失忆。这一次,连余晚晴都给忘了。匆匆赶来看望他的段嘉恒一脸玩味的笑容打探着:“你真的不记得余晚晴是谁了?真的假的?你这个脑子可真是好,说忘记谁,就忘记谁,百发百中的。”
“怎么?除了余晚晴,还有别的什么人吗?”
段嘉恒抱着身边的小可爱张小冉,轻轻吹了一口仙气在她长长的眼睫毛上:“我不告诉你,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那个余晚晴,给她一笔赡养费,就留在这儿好了。反正,这里有世界上最好的精神病……专家。”
靳悉远怒视着他,但是为了给小冉面子,也为了给小冉肚子里的孩子面子,就暂时不跟他计较了。接下来的日子过得特别安稳,安定。林亦舒在这边的事业,开始步入正轨。先是盘下了一个店面,大概四层楼,位于商业中心,然后紧锣密鼓的划分店面场地,再按照不同入驻的品牌,去分别做装修隔断。每一家品牌,都有自己的装修风格,甚至有自己的装修设计图纸。林亦舒头都大了,这个什么雅阁菲儿,一家西班牙的化妆品品牌,非要什么酒红色的水晶墙面。“除去门之外,三面墙都是酒红色,那得多吓人啊,我家国内的商场有这种牌子吗?我以前怎么没有见到过?”
林亦舒像是一个水泥工一样,头上带着一个安全帽,手里挥舞着一卷图纸,跟同样装束的安瑜抱怨着。安瑜不想理她,因为在她眼里这些通通都不是最变态的,最变态的是靳悉远好吗!居然对自己的儿子三个月不闻不问,就这么放养在林亦舒这里!这熊孩子才只有七岁吧,为毛线不用上学!安瑜的眼睛时不时就要盯小粽子几眼。以至于张哲跟他开玩笑:“你不会是想做你好闺蜜的童养媳吧?”
“去你的!”
安瑜狠狠敲了张哲一棍子。这个倒霉品牌就是他拉来入驻的,气的林亦舒也给了他一棍子。“喂!要不要这样!”
张哲有些委屈。委屈就委屈吧,只要不被隔壁那个怪邻居朴泰熙看见,就算是委屈死他也没关系。一说起朴泰熙,林亦舒就郁闷,那家伙的脑回路就是,世界上只存在四种人,男艺人,女艺人,粉丝,经纪人。以至于他一直把张哲当做是一个沧海遗珠一般的男艺人,时不时就过来聊一聊要不要转签他家公司。林亦舒就笑了:“我不管,三天之内,你要是搞不到酒红色的玻璃墙,耽误了商场开业,我就把你丢给朴泰熙做艺人,补偿我的损失。”
“纳尼?”
张哲目瞪口呆:“我不要!”
“由不得你,不抓紧时间,你就等着每天不吃东西还得跑五十公里吧。”
林亦舒最后撂下一句带着安瑜和粽子去吃好吃的了。“阿尼哈撒呦!”
进门先打招呼,这家商场对面的超大炸鸡火锅店,是林亦舒这几个月以来的最爱。“妈,你不怕我炸鸡吃多了,长成一个大胖子吗?”
这东西,小粽子连吃两个月都要吃吐了。林亦舒摇摇头:“不怕!你都比你安瑜干妈还瘦了,不用担心。”
可是突然,炸鸡店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随后走进了十几个身穿黑色西装,带着大黑墨镜的男人。“偶多尅!”
店里的本土妹子都吓坏了,还以为这是……拍电视剧?还是拍电影呢?只有林亦舒和安瑜意识到了危险,因为在那群保镖之后,走进来了一个特别不想看见的熟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