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调转车头，战霆肆却突然冷静了下来，缓缓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只是目无焦距地看着前方。
他的神色看起来有几分空茫，和刚刚气场强大的样子相比较起来，无害的堪称变了个人。
祁慕江满脸诧异，又叫了他一声：“顾总，你没事吧？”
这一次，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战霆肆只是坐在原地发着呆，像是突然失去了视觉和听觉似的，将自己锁了起来。
祁慕江曾经在其他渠道了解过这种自闭症状，应该算是心理问题中的一种，他也不敢擅自做决定，又叫了几声，见战霆肆确实不会回答，就只能调转车头，去了疗养院。
远远的，就看到一男一女在门口对峙，争吵的似乎十分激烈。
他犹豫着踩下刹车，刚刚下了车，就见那个男人突然眼睛一亮，向着他，不，向着他的车的方向猛地冲了过来。
“老大！你究竟跑哪里去了，竟然还把自己的信息屏蔽掉，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可担心死了！”
确认了战霆肆没有受伤，只是再一次发病，纪黎这才松了口气，看向站在一旁的祁慕江，很是感激地握了握他的手。
“谢谢你送我家老大回来。”
“不用客气，只是随手一点小忙而已。”祁慕江客套道：“况且，顾先生也是我们顾总的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话里不只说了一个顾总，纪黎却莫名读懂了他的意思，还瞬间捕捉到了重点。
“你是说，你是顾瑾汐姐的人？”
因为有外人在，他并没有提及自己和顾瑾汐很熟悉的事，只是这么隐晦的问着。
“是的，我是顾总的助理，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找我。”
纪黎的姿态瞬间自然了许多，还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是瑾汐姐的助理，那我们就是自己人，改天一定亲自向你道谢。”
客套了几句后，祁慕江坐回了车上，在将要离开的时候，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后视镜。
纪黎和乔惠薇之间的气氛已经到达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战霆肆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垂眸站在一边。
风将他病号服的衣角吹拂起来，紧紧裹在清瘦的身子上，祁慕江莫名觉得，他好像有点可怜。
……
在祁慕江第四次打哈欠之后，顾瑾汐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神态平和的看着他。
“最近签了不少合同，辛苦你了，如果觉得累的话，我给你放几天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比起赚钱，还是身体更要紧。”
祁慕江闻言，连忙擦掉了眼角的生理性泪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解释道。
“抱歉，顾总，我不累，只是昨天晚上睡的有点晚。”
准确的来说，从疗养院回去后已经是凌晨了，等他真正躺到床上，天色都蒙蒙亮了，不过睡了两三个小时，他又连忙爬起来工作。
面对自己最得力的下属，顾瑾汐还是很有耐心的。
她双手交叉托着下颌，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认真地询问道：“昨天晚上宴会结束的时间是十一点，睡的这么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明昨晚刚刚经历过不少应酬，但她一双眸子还是明亮湿润的惊人。
被她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祁慕江都快要有种烧灼起来的错觉了，他有些狼狈地瞥开了视线，下意识想要避开现在的局面。
“啊，昨天宴会结束后，我觉得有些憋闷，就去兜风透了透气，顺路做了个好人好事，去了趟疗养院。”
顾瑾汐现在对这个地方极为敏锐，即使她现在情绪内敛，闻言也忍不住坐直了几分，语气带着不自知的急切。
“你去疗养院做什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碰到了一个熟人，更准确的来说，应该用捡这个字比较合适一些。”祁慕江见她感兴趣，便努力地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切，试图用有趣的口吻来逗她开心。
“他好像得了很严重的，心理方面的疾病，那么大的人，竟然还会走丢，昨天似乎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了一整天呢。”
他说着，便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怜悯：“那么强大的气场，他在生病之前，应该是位很厉害的角色，但现在却要被困在疗养院里。”
说着，祁慕江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他昨晚离开时，在疗养院门口看到的最后一幕。
战霆肆站在黑暗之中，风吹拂着他的衣摆，他的表情淡漠，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明明躯体就在这里，却无端的没有任何归属感。
他好像不属于这里，也找不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顾瑾汐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几乎是失态地站起身来，一瞬不瞬地看着祁慕江的脸，想要从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咽了咽口水，湿润了下干涩至刺痛的喉咙，这才哑声开口询问道。
“你昨天碰到的人，叫什么名字？他……是不是姓战？”
一想到战霆肆会漫无目的，在这座没有归处的潮屿游荡上整整一天，她就有种心痛到几乎要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祁慕江被她眼底蕴含的滚烫情意惊到，这个不寻常的姓，让他瞬间联想到了那个叫战小肆的男人。
他的心同样抽痛了一瞬，却不得不按捺下来，强颜欢笑道：“抱歉，可能和您想的不是同一个人，我碰到的那位先生姓顾。”
“不是同一个人啊。”
顾瑾汐又跌坐回了椅子上，表情透出几分失魂落魄的意味，她心底浮起几分失望，但更多的是庆幸。
还好不是他，还好他没有吃这么多苦。
祁慕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顾总，您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顾瑾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了一下，刚想开口，放在一旁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这段铃声是她给家里人特意设置的，自从她来到潮屿之后，除了每天晚上固定会打个电话报个平安，顾家人都有意不来打扰她。
在这个时间点给她打电话，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
顾瑾汐按下接听键的时候，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一旁的扩音键，顾星沅的声音顿时响彻了整个办公室。
“姐，你听我说，有个很重要的消息！”
她被吓了一跳，有些诧异地反问：“什么？”
即使顾星沅年纪还小，但一向性格沉稳，难得看到这么失态的时候，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都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