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战霆肆这些年要是过的不好,他也不至于这么怨恨他,他错就错在,不该当一个有钱人,不该风光亮丽。
陆新荣觉得自己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在阴暗的角落里发烂发臭,他每一次在电视上看到战霆肆的身影,就忍不住在想。
他所获得的这些成就,不全是踩着他的命得来的吗?
战霆肆看着陆新荣的眼神再三变换,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猜测,却快到来不及捕捉。
他只是满心的不安,刚想斟酌着开口时,陆新荣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一把撕掉了脸上的真皮面具。
他死死抓着战霆肆的肩膀,不允许他逃避,要他把自己的惨状清楚地看在眼里,像是恨不得在他心上划出无数同样的伤口。
“你看到我脸上的疤痕了吗,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啊战霆肆!”
陆新荣笑声中多了几分仓惶,战霆肆是他这一辈最恨的人,现在却要在他面前,血淋淋地撕开自己的伤口。
战霆肆喉结滚动了一瞬,眼底像是有什么碎裂了一般,注视着他脸上的狰狞的疤痕,喑哑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些刀疤,是拳击场的人做的?”
他满脸深沉的怒意,咬牙切齿道:“看来,当年直接杀了他们,还是让他们死的太便宜了点,早知道他们敢这么对你,我一定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新荣却像是还嫌他不够痛苦似的,冷笑着道:“这只是个开始,你就受不了了?”八壹中文網
“为了不出卖你,拳击场的人毁了我的脸,我忍着疼一声不吭,却被他们扔到了海里,喂鲨鱼!”
“你知道我在冰冷的海水里泡着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吗,战霆肆,我那会在想,我最亲爱的好兄弟,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来救我!”
陆新荣捂着一只眼睛,状若癫狂地仰天大笑了起来:“海里可真冷啊,我都冷到感觉不到痛了,我那会有多期盼着你出现,现在就有多恨你!”
他放低了声线,那粗嘎难听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重重敲在战霆肆身上。
“战霆肆,你说凭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贱命,被当条狗似的使唤呼喝着,你却能站在阳光底下,拥抱着你所想要的一切,家人,朋友,爱人!”
战霆肆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一般,疼到几乎说不出话来,当年意气风发,整天嚷嚷着说要当老大,罩着他的少年。
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副狰狞的样子。
“新荣,我欠你的,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能给你,什么钱不钱的,我从来不在乎这些。”
他难以自抑地红了眼眶:“我拼了命地想要变强,我以为我只要能站的高一点,就能把所有重视的人护在羽翼之下,但到头来,我谁都没能护住。”
“谁会稀罕你那些狗屁倒灶的东西。”陆新荣红着眼,恶狠狠地道用力在自己脸上的伤疤上比划着。
“你就拿着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要你好好记住,每一次当你看到你所拥有的东西时,都会想起,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拿我陆新荣的命换来的!”
他狰狞地笑了起来,语气恶毒的几近诅咒:“战霆肆,这是你欠我的,这辈子你都别想好过!”
话音落下,战霆肆身姿顿时垮了下去,像是彻底颓然了一般。
陆新荣却还不满意,他要将这个男人彻底的毁掉,让他跌落到尘埃里,碾碎一身的傲骨,和他一起做在黑暗中苟延残喘的蛆虫。
“对了,差点忘了,我今天过来,是有正事要告诉你。”
他眼里满是恶意:“你不是在找你的女人吗,顾瑾汐现在在我的手上,我这么恨你,说不定会拿她出出气。”
战霆肆踉跄着站起身,动作仓促间将椅子翻倒在地,重重地磕到了他的小腿上,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新荣,就当我求你的,你要是心里有怨气,就冲着我来,我绝对不会挣扎一下,只是,别伤害她。”
“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有这么在意的人。”陆新荣冷笑着:“你可是我的‘好兄弟’啊,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他推开战霆肆的手,慢吞吞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摆,像是无意中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充满了嫌弃。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毕竟,她可是我手上用来对付你的,最大筹码。”
他们终究还是站到了对立面上,只是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谁都没错,却也谁都错了。
战霆肆看着他的背影,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轻到几乎要听不清楚:“荣哥,即使晚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想说,谢谢你,对不起。”
这个称呼久违到像是从上辈子传来的一般,陆新荣脚步几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很快大步离开了。
他走在富丽堂皇的上市公司里,视线却空茫到不知落在了何处。
眼前渐渐浮现了两个小少年的身影,大的那个皱着眉,好像很嫌弃的样子:“你怎么长的跟个小姑娘似的,这么好看,娘们唧唧的。”
小的那个面容苍白,精致的像个瓷娃娃,只是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他,像是心都死了一般。
小陆新荣便自认老成地摆了摆手,叹气道:“算了,以后你就认我当大哥,我来保护你,小弟,叫一声荣哥来听听!”
小战霆肆看了他良久,眼底一寸寸燃起了光亮,小声喊道:“荣哥。”
“唉。”于是他便笑的见牙不见眼。
场景再三变换,他们藏在拳击场的地下室里,身边动物和人类的尸体混杂着堆在一起。
陆新荣明明自己都怕的浑身颤抖,却还是执着地用手捂住了战霆肆的眼睛,语气无比坚定。
“既然害怕就别看,荣哥从来不说慌的,说保护你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保护啊。
陆新荣唇边扯出一丝嘲讽的冷笑,挥手将记忆打断,那两个存在于记忆中的影子,也霎时灰飞烟灭。
一墙之隔的会议室里,战霆肆望着眼前的办公桌看了许久,却突然嗓子一甜,唇角有一道血痕缓缓流下。
他的身体状况本就糟糕,又一连几日为了找人没能休息好,刚刚情绪又波动过大,终究是濒临奔溃了。
几分钟后,几个小职员发现了异样,尖叫着将谢姜请了过来。
谢姜满是担忧地看着他,咬牙道:“战总,是不是刚刚那个男人……我把他抓回来。”
战霆肆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他的袖子,像是累极了一般,闭上了眼睛。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