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汐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似是对这个问题漠不关心,但过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批感冒药是真的出问题了吗?”
郁述白委婉道:“没什么大事,是工厂那边的人搞错了药方的配比,才导致药物里产生了微量毒素,现在那批成品药已经全部被召回了,买的人也比较好,没什么严重的后果。”
他不敢告诉她有人因为这些药物去世,他怕她会受不了,就当做他的话,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吧。
顾瑾汐这才松了口气,压在心口上最大的石头卸下之后,顿时轻松了许多。
她只以为他是百忙之中抽出空闲,过来看她一眼而已,便直接道:“面也见过了,我现在很好,你可以离开了。”
说罢,她微垂下眸子,随手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郁述白看着看着,心就忍不住再次疼了起来。
她就这么讨厌他,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刚说了没几句话,就急着想要赶他走?
郁述白咽下了心底的质问,轻声解释道:“我这次来,还有件别的事想问你,林元青联系我,说想来看看你,你想见他吗?”
顾瑾汐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又缓缓松开,淡漠道:“见吧。”
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她就再没有见过林元青,对自己这个真正意义上的父亲,更是无比的生疏。
她心里唯一的爸爸只是顾凛城,只是林元青想要来见她,她也不能直接拒绝,反正只是见一面而已,无关紧要。
就算他到时候再说些什么过分的话,她也忍着就是了。
见顾瑾汐点头答应下来,郁述白眼底闪过一丝喜意,连忙借此为话题,兴致勃勃地拉着她一起商量起了,聚餐时候该选择什么餐点。
她对此却十分麻木,提不起任何兴趣,郁述白实在不愿勉强她,见状也只能独自离开,却吩咐手底下的人做事了。
牢房的门又砰的一声合上,顾瑾汐望着那扇小窗,抬起一只手遮挡在眼前,唇边噙着一抹温柔至极的笑。
“爸爸,妈妈,星星,我好想你们,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啊?”
只是尾音落下时,便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哽咽,手心里也传来了异样的触感,温热的泪珠顺着眼睫,扑簌落下。
她是真的累了,什么功名利禄,都比不过待在爸爸妈妈身边,做一个最普通平凡却幸福的人。
……
陆新荣完整任务后,一刻都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地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迫不及待地赶回了北国。
飞机一落地,他抹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忍不住低咒一声:“妈的,郁述白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故意把我调走的?”
他满腹狐疑,但黑虎一直没传来任何不好的消息,依旧在牢房守着,这证明郁述白依旧信任他,难道这突如其来的任务,不过是一次巧合?
陆新荣性格十分敏感多疑,刚想返回实验室,拿着手机的手却突然顿住,他的眼珠转动了几圈,眼底闪过一丝诡秘的光。
他改变主意了,未免夜长梦度,他打算把最后那件事提前,早点看看战霆肆奔溃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战霆肆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本地人都知道那家金融公司在他名下,有人想要见他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他这里。
一听到对方自称是言冥的人,他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会面,他不是没有警惕性,只是不愿意错过任何,可以找到顾瑾汐的蛛丝马迹。
她被藏的那么隐秘,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战霆肆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绷紧了的弦,只需要再施加一点力道,就会彻底绷断。
“你去准备一下,把人带到大会议室里。”
他自认冷静的吩咐完,转头却对上了谢姜担忧不已的目光,他顿了顿,冷声问道。
“怎么,是没听清楚我的话吗,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谢姜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本不想去触他的霉头,但还是开口劝解道。
“战总,您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您现在的状态实在太差了,不如把会面推迟,您先整理一下自己。”
战霆肆清楚的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但现在的他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兽,因为寻找不到出口而焦躁不安着,时不时用头去碰那坚硬的栏杆,就算头破血流也依然执迷不悟。
“不需要,谢姜,你逾距了,不要让我复述第二遍。”
说罢,他又闭上眼睛,咽下了几欲出口的烦躁的怒吼,哑声道:“抱歉,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你去准备会议室吧。”
谢姜沉沉叹了口气,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应了一声,离开了办公室,给他留出独处的时间,方便他整理自己的情绪。
脚步声渐渐远去,战霆肆这才转过身,径直走进了休息室里自带的卫生间,他捧起些水,泼到了脸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看着镜子里的影子,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几天没注意,他竟然都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镜子里那个胡子拉碴,眼眶通红而深陷的男人,哪还有半分当初京都首富的风采。
战霆肆知道是什么让自己变成这副样子,却丝毫不觉得后悔,只是整理了下仪容,换了身衣服,让自己看着更体面一些。
走出办公室后,谁都看不出他有丝毫的异常,那扑面而来的戾气和压迫感,让一路上的员工纷纷低下头,下意识地从心底生出了几分畏惧。
整个公司上下的人谁不知道,因为夫人失踪的事,战总最近的情绪极为糟糕,就连谢特助偶尔都会遭到冷待,他们就更不敢放肆。
只是公司的气氛因此而变得沉重了不少,战总平时性格就比较严肃冷漠,现在脸上更是连个笑容都没有。
就算是长的再怎么俊美好看,他们也只有满心的畏惧。
陆新荣不动声色地听着外面员工的讨论声,眼底的恨意却几乎要满溢出来,他只能在最底层拼搏,便恨不得把战霆肆也拉进这个泥潭里,谁也被想好过。
会议室外的脚步声,像是踩在了他的心脏上一般,与他的心跳声渐渐融为了一体。
在门打开的瞬间,陆新荣猛地站起转过身,带着报复般的快意,睁大了眼睛看了过去。
时隔了这么多年,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会面。
战霆肆却率先移开了目光,转身落了座,打量了他几眼,冷淡而客套地道。
“不知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