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霆肆堪称狼狈的移开了视线，忽略了心底的痛苦，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分手之后，还要用如此恶劣的话来伤害她。
但长痛不如短痛，如果恨他能让她早点放下，那就……让她恨吧。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好吧。”顾瑾汐的反应却与他预想中的截然不同，她只是有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脸上恢复了柔和的笑容。
她走到战霆肆身前蹲下，满带着依赖地将脸埋在了他的膝盖之中，软声道：“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喜欢这种事嘛，本来就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只要我喜欢你就够啦。”
她用手指无意识地在战霆肆的膝上画着圈圈，笑的有些无奈：“其实，我之前绝对不会想到，我居然会对一个人喜欢到这样。”
“就连苏苏都一直调侃我，说我心里只有学习，这辈子估计要和书过了，可是我真的很爱你，是你让我知道，思念一个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即使我现在就在你身边，但我还是好想你，想要抱抱你，想要亲你，你呢，你会这么喜欢我吗？”
顾瑾汐轻笑着，微直起身，捧住了他的脸颊，像只小猫似的，黏糊糊地在他脸上吻了起来，这吻凌乱的不得章法，却也叫人怦然心动。
战霆肆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狠狠抽搐起来，他必须死死攥着拳，指甲嵌入了手心，才能抑制住想要抱她入怀的冲动。
这是不对的，不应该这样，但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打破这让人痛苦万分的境况，谁能来教教他？
他上一次这么慌乱，还是父亲意外去世的时候，面对母亲的眼泪，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再哭一次，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这一次，他同样带着这种觉悟。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颓然垂下了手臂，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心脏像是被撕成了无数个碎片，脸上却扯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顾瑾汐，记住我的话。我的腿废了，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我这辈子就是个废人，再也站不起来了，我什么都不配了。”
顾瑾汐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至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怎么会，我以为，我以为你只是普通的受伤骨折，怎么会……”
那个字太过刺耳难听，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战霆肆就像是亲手撕开了自己的伤口，再将一把刀扎进去，血淋淋地搅拌着，他疼到眼睛都忍不住红了。
“不，你听的没错，我就是个一辈子都站不起来的废人了，你不需要愧疚，救你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不后悔，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一样。”
他动了动唇瓣，嗓音艰涩地像是生了锈一般：“顾瑾汐，我们分手吧。”
话音落下，他眼底泛起了几分湿意，顾瑾汐更是难过到无法自抑，颤抖着肩膀无声地泪流满面。
她慌乱地低下头，匆匆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让你想起这些伤心事的，腿受伤了没关系，我会想办法，一定会给你治好的。”
“没这个必要了，我已经找了世界上所有有名的专家进行了会诊，他们都说，我站不起来了。”
她不愿放弃，嗓音颤抖着，带着几分哭过了头的气音：“你，你把病历给我看看好不好，或者让我检查下你的伤口，我不信就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战霆肆紧紧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她：“我说够了，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我不愿意再承受一次，有了希望又被毁掉的感觉。”
看着他脸上深深的自厌和刻骨的冷漠，顾瑾汐死死咬着唇瓣，口腔里蔓延起了血腥气，这样的感觉，似乎才能让她好受一点。
她强忍着心底巨大的失落和痛意，站起身，缓缓向着门口走去，在打开门的瞬间，她一手扶着门框，还是忍不住低声道。
“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我很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可以好好疗伤，但是分手，我绝对不答应。”
回应她的只有死寂般的沉默，她沉沉叹了口气，关上门离开了。
战霆肆脸上的表情如水般褪去，整个人笼罩着一股难言的悲伤，目视着前方，痛到几乎喘不上气来。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只要再来几次，她应该就能彻底死心，再也不来找他，明明和他预想的相同，可心怎么就这么痛呢，他真的很想叫她不要走，求她留下来。
真的很想。
战霆肆并没有把佣人叫回来，只是独自在客厅坐了大半天，直到胃部不断地抽搐抗议着，他这才机械般地转动轮椅，来到了厨房。
顾瑾汐买来的蔬果都被清洗的干干净净，整齐地码在一旁，袋子里还有一只饭盒，里面装着蒸饺，尚且温热着，似乎还残留着主人手上的温度。
蒸饺被做的很好，皮晶莹剔透，透着里面鲜美的内馅，饱满的虾仁清晰可见，一揭盖子香味便扑鼻而来，想也知道会有多好吃。
战霆肆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塞在嘴里，往日最喜欢的东西此时却味同嚼蜡，他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只是生理性地咀嚼着。
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在了桌面上，紧接着越来越多，最后汇聚成了一小捧水滩。
有无数人都羡慕他的生活，把他捧到京都首富的位置，但此时的他却是那么的孤寂。
如果可以，他很想用这一切，来换回所有自己最爱的人。
……
从战家离开后，顾瑾汐心里特别难受，又怕回家后被爸爸妈妈看到了担心，便随便找了个地方蹲着，发呆了半晌，就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倒也不全是因为战霆肆提出要分手，更多的是，她十分自责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才让战霆肆戳破了自己的伤口。
他都受伤了这么久了，都不愿告诉她他不只是受伤，可想而知他有多介意这件事，是她太莽撞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讨论声，几个学生打扮的男孩看着她讨论着什么，不多时，有个男生红着脸走了过来。
“你，你好，发生什么事了，你需要帮助吗，是不是被坏人欺负了？”
顾瑾汐摇了摇头，在裤子上擦掉了自己的眼泪，吸了吸鼻子，方才抬起头来道谢。
“谢谢，不过我没事，只是刚刚情绪有些低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