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顾瑾汐递上来的申请书，辅导员欣慰地对她点了点头：“你能想通就好，现在多镀点金，对你以后也有帮助。”
她笑了笑，聊了几句学业上的问题，便离开了办公室，她推开门的瞬间，隔壁办公室，也走出来两个女生。
三人一见面，她们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奇怪，顾瑾汐怔了一瞬，刚想试探着打个招呼，她们就已经率先扭头走开了。
她愣了愣，没有放在心上，特意拉开了一点距离才跟上去，三人沉默地走了一会，两个女生突然开始闲聊了。
“你听说了吗，别墅区那边出车祸了，五车连撞呢，有一辆豪车被压到最下面了，里面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救出来呢。”
“什么？别墅区住的都是有钱人，安保设施那么严格，居然还会出这种事？”
“就是说啊，不过那辆豪车的车牌号特殊，听说是战家的车。”
“京都首富的那个战家？”
“对，没错，就是那个战家。”
两人说着，还扭回头来看了她一眼。
顾瑾汐停下了脚步，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一股气血逆流而上，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便什么也顾不上了，疯了似的向校外跑去。
她随意拦了个车，司机都被吓了一跳，听到她报出的目的地后，还试图劝她：“你还是等会再去吧，那边出了很严重的车祸，路都堵死了。”
“没关系。”顾瑾汐捏着自己冰冷的手指，低声道：“麻烦您把我送到附近就好。”
她的脸色实在白的吓人，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地踩下了油门。
一靠近战家附近，就可以看到升腾而起的滚滚浓烟，救护车和消防车体积过大，被挡在了外面，交警正在疏通交通。
司机帮她开了门，怜悯道：“我知道你，你是之前爆出来的战总的女朋友吧，我也不收你钱了，你快去吧。”
这点温暖和关怀，就像是投入泥潭中的小石子，激不出半点浪花。
顾瑾汐扯了扯嘴角，随手扯出张百元钞票来放在车上：“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她向着浓烟升腾起的地方跑去，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那混乱的一幕。
五辆车紧紧交叠在一起，被碰撞到扭曲变形，也不知是谁的血流了一地。
几辆越野车上，还能看到几个陌生男人，他们被撞得血肉模糊，显然是没救了。
赵屹晟跪在一旁，手臂还伸在豪车里，被车门死死夹着，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丝毫痛意，只是泪流满面，不停地呼喊着。
“阿宁，你坚持住，我很快就救你出去！”
战霆肆死死攥着拳头，猩红着眼睛，满脸狰狞的样子看了让人忍不住心惊肉跳，周围的人离得远远的，就像是形成了一圈隔离带，将他一个人隔离在外。
顾瑾汐却只觉得心疼极了，忍不住冲上前抱住他，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果然摸到了他鲜血淋漓的掌心，不由心底一痛。
他猩红着眼看着车的方向，咬紧牙关挤出几个字：“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听到这边出车祸了，有点担心你。”
顾瑾汐紧紧抱了抱他，便松开手，一步步走向赵屹晟，蹲下去按住他胳膊上的动脉，皱眉道：“你再不松手，这条胳膊就要坏死了。”
赵屹晟哪还有平日意气风发的样子，昂贵的西装皱成一团，眉毛低垂着，眼角还挂着泪，眉眼间只有几欲摧毁一切的疯狂和绝望。
他转手推开顾瑾汐，嗓音沙哑异常：“滚，不要管我，你救救阿宁，求你救救阿宁！”
被压在最下面的宁婧北动了动眼睛，盯着那只近在咫尺的胳膊，眼神一时变得复杂至极，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从额角流下的鲜血模糊了视线。
她徒劳地张了张唇，突然一阵剧痛袭来，她眼前一黑，被硬生生疼晕了过去。
战霆肆和赵屹晟两人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脸上同时出现了痛苦的神色，但看着那几辆车，他们也无能为力。
赵屹晟甚至痛苦到有些精神恍惚了，不住地喃喃着：“顾瑾汐，你不是医生吗，阿宁那么喜欢你，你救救她啊。”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再掩藏自己的情意，眉眼间皆是深沉如海一般的神情和绝望，发出的声音，皆是如同被逼到绝境一般的哀鸣。
如果宁婧北不再需要他，那么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拼了命地去抢夺赵家的继承权，又是为了什么。
战霆肆的目光终于动了，从虚空缓缓移到了他的脸上，赵屹晟神色闪烁了下，有些心虚地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的身份是个介入者，他不敢，也羞愧于和战霆肆直接碰面。
好在道路渐渐被疏散开了，救护车和消防车终于开了进来，用起重机吊开了压在最上面的车。
一个消防员过来交涉：“现在，请你离开这里，你一直待在车旁会影响救援，你自己本身也会有危险。”
赵屹晟咬牙拒绝着：“我不走，我要待在阿宁身边，我不能只留她一个人，她会害怕的。”
见消防员一脸的为难，战霆肆动了动，冷声道：“你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吗，离开这里。”
他情绪也不对，语气生硬的很，周围的人都怕因此更加激怒赵屹晟，他听了却只是浑身一僵，默默地抽回了胳膊，站起身来走到一旁。
他喜欢他的母亲，在面对战霆肆时，他总是忍不住会心虚，会下意识地讨好。
战霆肆也无力去顾忌他，只是猩红着眼，死死盯着消防车的救援工作，眼底戾气和杀意疯狂翻涌。
顾瑾汐没有再去打扰他，只是带着几个医护人员走了过来，向他们要来了一只医疗箱，方才看向赵屹晟。
“你是先去医院治疗，还是留在这里？”
赵屹晟一瞬不瞬地望着宁婧北的方向，咬牙道：“我绝不和她分开。”
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她叹了口气，拿出把小剪刀，将他的袖子剪了下去，他整条胳膊上的肉都肿胀青紫，看着实在触目惊心。
他既然能自己抽回胳膊，就说明他是安全状态，把手伤成这样，也是他自己的意愿。
她只是有些诧异，赵屹晟出现也不过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何至于深情至此，感情，就真的能让人放弃一切吗。
顾瑾汐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帮他处理着伤口，确保他的胳膊不会坏死，沦落到截肢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