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霆肆一顿，语气稍缓：“是你，谁把我电话给你的？”
他现在用的是个私人号，没有任何外人知道，才会在接到陌生电话时如此不满。
但听到电话另一端那道清冷的女声时，他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品尝到了一丝甜意。
“是谢总助。”
顾瑾汐咬了咬唇，难道这个电话打的太过突然，惹得他生气了，不然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两人思绪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相顾无言，好半晌，战霆肆轻咳一声，主动问道：“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战总，我想请几天假，去一趟云国。”
顾瑾汐犹豫着，还是告知了他实情：“我受到邀请，要去参加伯爵举办的专家会诊。”
“要去多久？”
“时间不定，大概最少半个月吧。”
战霆肆猛地收紧了手指，心里一时有些不是滋味，他不懂心底突然升腾起的情绪，只是下意识的，对见不到她这件事十分抵触。
“别去。”
他低声道：“等过几天，我也要去云国出差，到时候带你一起。”
见他坚持，顾瑾汐怕惹得他心情更加不好，勉强答应了下来，挂断电话后犹豫许久，还是删掉了刚刚保存的联系方式。
以后要再联系他，还是通过谢总助吧，免得再出现今天这样的误会。
另一端，战霆肆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后壳，垂眸注视着手机上那串号码，勾唇保存下来，置顶之后，方才换了只手机，拨通了电话。
“冒昧打扰您，您最近有寄一封邀请函到华国么？”
电话另一端，是道苍老却听着极有气势的男声：“是有这事，听说华国出了个很有天赋的女医生，还有她老师的倾力推荐，怎么，战总你和她认识？”
战霆肆薄唇微启，要出口的话在舌尖转了个圈，又被咽了下去，他该怎么介绍顾瑾汐，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什么，是上下级，亦或者是朋友？
一直没得到回应，伯爵有些疑惑地催促一声，他缓缓开口道：“我们的确认识，她是我……很重要的人，希望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照顾她一些。”
伯爵闻言忍不住笑道：“放心，就只是来参与会诊而已，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战总，你手下的人很优秀，上次做出的防火墙帮了大忙，真是太感谢了。”
“您客气，碰到什么问题随时提出来就好，我们这边24小时都有人看着。”
作为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两人寒暄了几句，方才挂断电话，他捏了捏手指，顾瑾汐要去云国，他是一定要跟着去的。
他离开半个月之久，国内会积压许多待处理的文件，还得派人看着战景封，这些事现在就必须开始安排起来。
要去云国的具体时间待定，顾瑾汐也没有闲着，在复习医学专业书籍的同时，商业方面的事也不能落下。
但自从缺少了个肾之后，她的精力已经大不如前，每工作上两个小时，就必须停下来缓一缓，休息一会，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
整整一周过去，她的情况终于隐瞒不住，好不容易把同事的关心搪塞过去，却又被叫到了总裁办。
战霆肆手上把玩着一只钢笔，神色微沉地注视着她，一双黑眸深沉如墨般，沁着些许不满和冷意：“你最近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
顾瑾汐顿时很有压力，连忙解释道：“抱歉，战总，我只是最近一直没有休息好，精力有些不济而已，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
他忍不住收紧了手指，脸色愈沉：“又在熬夜看那些书了，我不是说过，现在我还能护得住你，你不需要这么紧张。”
她抿唇不语，就干脆顺着他的话头默认，让战霆肆以为她只是没休息好，做了换肾手术的事就不会暴露。
两人沉默对视着，面对她盛满了无声倔强的双眸，战霆肆率先败下阵来，有些烦躁地把笔搁在桌上，她一倔起来，他就拿她没有丝毫办法。
他只能冷下声线，故意道：“如果你照顾不好自己，就搬回我家去住，妈很想你，正好你们可以一起吃营养餐。”
顾瑾汐毫不退让，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要。”
他们又没有任何关系，她才不要搬到战家去住。
两人再次恢复了对峙，战霆肆更加挫败，不由叹了口气，微软了语气，低声道：“我不逼你，只是想让你照顾好自己而已。”
说罢，他按下了办公桌上的传呼铃，几分钟后，几个秘书打开门，拎着几只大盒子走了进来，轻轻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又退了出去。
他抬了抬下颌，淡淡道：“你不是喜欢吃东西么，那些都是给你的，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再回去工作。”
顾瑾汐坐到沙发上，随意打开了一只餐盒，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美食。
她闻到味道，脸色却瞬间变得煞白了几分，好不容易才把胃里翻涌的感觉压下去。
缺少一个肾脏，她新陈代谢的功能减弱了许多，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食欲降低，吃东西变成了种折磨，她只能少食多餐，在感受到饥饿感时，就随便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面前这些重油重盐的食物，对于此时虚弱的她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慢性毒药。
她咬了咬唇，半晌忍不住问道：“战总，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事，惹你生气了？”
战霆肆一手撑着额角，正默默地盯着她看，闻言不由得一惊，手肘重重磕到桌上，迅速红肿起来，他却顾不上理会这些，只是皱眉问道。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看你一直在吃东西，才让人准备了这些，要是找不到喜欢吃的，我让人重新去买。”
“不用了。”
顾瑾汐连忙摇头拒绝，又忍不住道：“我现在不想吃东西，我想回去工作。”
她倔强地抿着唇，心里却是有些着急，最多再过一小时，她就必须得开始休息，要想多工作一点，哪怕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更没空在这和他耗着。
战霆肆目光沉沉地注视她半晌，方才挥了挥手，淡漠道：“行了，你出去吧。”
目送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他忍不住走到茶几边，随手捏起一块糕点塞入口中，有些不是滋味的机械咀嚼着。
顾瑾汐明明很喜欢吃甜食，为什么就不愿意吃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