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带你去村里转转。”
赵登高挽起裤腿,带上草帽,俨然一副乡村老汉的感觉。熊起犹豫了一下,继而学着老师的样子挽起了裤腿,将袖子盘绕在手腕处捏紧。身后的随从动作一致。从学堂去二十亩荒滩的路,正好经过蘑菇房。夏禾正猫在蘑菇房里观察蘑菇的生长。大概是用了催长剂的关系,先前通过孢子培育出来的蘑菇已经长得巴掌大,她采摘下来,打算晚饭的时候尝尝味道。在山上取来的蘑菇大多已经散了孢子,新蘑菇冒头,指日可待。夏禾拎着一小筐蘑菇从里头出来,迎面看到赵老头儿领着一个古风美男进了院。夏禾:这……他娘的国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吧?“你在种蘑菇?”
“对呀,也才刚研究明白。”
夏禾举着一朵蘑菇美滋滋。熊起走进蘑菇房,再出来时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运气好。”
赵老头儿看到学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把人拉走了。“继续往前走吧。”
两人来到二十亩荒野地旁,此时农田里正有村民在除草栽苗。夏禾曾经把催长剂投入到两片地水车出水的地方,因此田里的庄稼长势快,苗粗壮,看过去一片绿油油,生机盎然,让人看上一眼,顿时对未来充满希望。对于重武轻文重商轻农的景国来说,这种大规模种植能搞得这么好,身为大司农的熊起真的有些被惊到了。看到先生带着一个气质不凡模样好看的陌生男子在路边,众人都放下了手里的农具,手放在额前张望。“那是谁呀?”
“长得可真俊呢!”
“刚才我家孩子跑来说是来找先生的。”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哎呀!该不会要把先生抢走吧?”
众人顿时如临大敌,都拎着农具朝田边跑来。熊起的两名随从赶紧把大人和大儒挡在身后。“小子,你是干啥的?”
“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啊!离我们先生远点儿!”
“我跟你说,你要是敢打先生的主意,我们就打你的主意!”
“对,打你,打断你的腿!”
熊起摸了摸自己的两条大长腿,往后退了两步。赵老头儿满意的摸着胡子,心中美滋滋,村民可真是爱他呢!“大家误会了,我是来找先生的,但没有任何恶意。”
“那你说,你是来干啥的?”
胖婶举着锄头问。熊起不敢说自己是过来看看,顺便把先生带走。他觉得自己打不过这个举着出头的胖大娘。“我……我是过来学习种田的!”
随从转头看自家主子:不是说好来请回先生的吗?“学种田?”
听说是来学种地的,胖婶放下锄头,热情的把人拉着就往自己田里走,“那你跟着我学准没错了,瞅瞅我家这玉米苗长的,跟你脸蛋子这么水灵!”
熊起踩过柔软的泥土,低头一看,雪白的绸面靴成了泥靴。他决绝再往前走,却听老师在身后说了一句:“身体力行,才能切身体会。”
于是熊起一咬牙一闭眼睛,一头扎进了农田中。再回来已经是晚饭时分了,原本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景国大司农熊起满脸泥巴满身泥巴就连头发上都是泥巴。但是他很开心,很放松,很喜欢在农田里劳作的感觉。脚踏实地。他跟在老师身后,激动的说着今日在田里的所见。“苗间距都是四十公分,每个苗床上只有两颗苗,这是怎么做到的?水车上头的水槽居然是可以活动的,不需要水的时候直接关闭卡槽,水就回到河里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正国级官员,浑身泥巴,激动的像个孩子似的追在老师身后跳来跳去。两名随从抱着刀,仰头望天,这样的主子还真是没眼看。激动过后,熊起想起自己的正事儿:“老师,我这次来,想带您回京,京师学堂因为您的出走,已经停课快两个月了。”
赵登高摇头:“为师希望剩下的日子更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老师说的有意义的事情是什么?”
熊起不解,“这里除了种田,什么也做不了。”
“你没有看到过,那些渴望的眼睛。”
熊起有点儿着急了:“你不在京,我们都没有主心骨……”“教你一时,不能教你一世,你,和你们,也都该长大了。”
陆家灶房传出香味,夏禾做了一个炒蘑菇一个母鸡炖蘑菇一个蘑菇粥,又做了几个黄瓜西红柿的菜,陆王氏一口气烙了二十张纯纯的白面饼。陆云从山上放羊回来,看到一桌子菜,随后问了一句:“有贵客?”
夏禾端着木须肉从灶房出来:“是先生的一个学生来找他。”
陆云将美羊羊抱在怀里,帮她擦脸上的羊奶,随口说了句:“他的学生可太多了。”
熊起跟着赵老头儿进院,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先生回来了!今天有菌子粥!我给你盛一碗!”
钟老太太热情的抡着勺子,笑没了眼睛。赵老头儿:这老太太怎么还不走!他眼睛都快被辣没了!陆云转头看向院门口,熊起抬头看向院子里。下一刻,大司农满脸涨红不顾形象撸起袖子直奔陆云冲过来。却在半路被两名随从小洪小蓝架住了胳膊。“大人冷静!”
“大人,您一定是认错人了!”
“给我撒开!我要弄死他!”
熊起红着眼睛怒吼,“他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
陆云淡然抱着美羊羊走到熊起面前。小洪和小蓝呆呆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双膝一软就要跪。陆云一把将美羊羊扔了过去,两人伸手去接,熊起得了自由,再次朝陆云扑过去,被陆云的长臂抵住了心口。陌上人如玉的大司农熊起,把两条手臂伸到极限,也只能碰到陆云的肩膀。“有本事你把我放开!”
熊起恼怒,“你这是在侮辱我!”
在一旁看热闹的众人:的确是在侮辱你胳膊短,你其实不必说出来的。“饿了么?”
陆云把人拖着带到餐桌前,硬生生按在凳子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