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喊出皮优的名字,牛犄角立刻便猜出我的身份,我吃了一惊,没想到我这样一个小小的猎人,已经引起了奥斯曼君主的注意。想想也是,我去卧龙岗救皮优的事情,伍德先生能猜出来,那哈米德王子、还有田中先生所说的一行十影的超光又怎么会猜不到呢。牛犄角叹了口气,“佩服佩服!沈虫兄弟,你很厉害,我们常年打雁,没想到在澳洲被雁啄了眼睛。刚才枪声一响,我便觉得是你,咱们聊了这么久,也算没有白费口舌。”
我暗赞牛犄角的敏锐,原来这家伙刚才那一番胡说八道,其目的根本就不是忽悠我,而是悄悄地给我划了道,让我乖乖进入他的语言陷阱。再想想我杀死马脸和猪头,实在是撞大运了,而那个羊肠子更是厉害,悄无声息地便爬了我过去,想要要了我的命,若不是被幽灵射手远程爆了头,恐怕我早被他撞死了。“几句话就猜出我的身份,佩服佩服,超光手下,没有一个简单的。”
我回答道。这次轮牛犄角吃了一惊,“兄弟,你给我的惊喜居然不止这些,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十影,能知道超光先生名字的,不会超过十个人。没想到,你居然知道他。”
我当然不清楚牛犄角的身份,更没见过超光,只是听田中智子说起来,索性也诈一下他,没想到这头牛回答的倒也爽快。“现在,咱们是不是该敞开心扉聊聊了?说罢,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道。牛犄角冷哼了一声:“嗯,一行十影,同仇敌忾,你杀了马脸、猪头和羊肠子,就算没事了吗?”
“马脸、猪头罪有应得,就像你现在一样,想干混帐事,被我撞见了,我想不光是我,任何一个心存正义的人都会开枪处理了你们这样的混蛋。”
“哈哈,马脸、猪头、牛犄角,我们哥们就他妈这点爱好,没想到,最后也都栽到女色上了。好好,兄弟,你说的对,我们是罪有应得。”
牛犄角毫不避讳,坦然承认,“那羊肠子也是你杀的吧?”
我摇了摇头,“不是,说实话,我很佩服那哥们,他很厉害,差点要了我的命,只是他不走运,被一名幽灵射手远程打死了。”
“幽灵射手?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没见到。800米外,一枪爆头,我自认没那本事。”
“嗯,好厉害。谢谢你兄弟,我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你说你想知道什么吧?”
“我只想知道皮优在哪里?”
“太子妃和那个卡尔被五隼带走了。”
我听完不禁大怒,“又是你们跟五隼干的。”
“哈哈,兄弟,这你就不清楚了,五隼是五隼,我们是我们,我们虽然干的是一样的事,可却不是一路人。他们是库德族长派来的,我们只听命于超光先生。”
“可我看你们怎么又听从哈米德的差使?”
“哈米德虽然是王子,可想指使十影,他也配,哈米德不过是超光先生手下的一条狗罢了。”
听到牛犄角的话,我拍案惊奇,信息量有点大呀。哈米德堂堂太子,可在超光眼中不过是一枚棋子,就连他的手下牛犄角等都不没有把哈米德放在眼里,难怪之前在总督府时,我和哈米德剑拔弩张的时候,羊肠子一句话就可以轻松搞定。看来,哈米德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一行十影的网张是太大了,他们根本就不是想要一个人、一座矿那么简单,看来是要控制整个奥斯曼帝国呀。我曾听智子讲过猎人工会,那超光据说便是猎人工会的一员,能够跻身猎人工会的不过十人,他们都是幽灵杀手,以世界各国的政商巨贾为猎物,只要你可以出高额的佣金,便可以雇佣其中的一员,而这些杀手足可以提枪翻江蹈海。超光之所以被称作一行十影,是他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十个影子分身,可以替超光四处收割人头,看来这个牛犄角便是十影之一了。听牛犄角的口气,超光的胃口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收取佣金杀人了,而是开始向奥斯曼的权力中枢渗透了。我不禁感叹自己真的是一只井底之蛙,还曾豪气冲天的扬言早晚有一天要跻身猎人工会,可现在一直蜗居在澳洲小小菜园里做着荒原猎人的春秋大梦,而猎人工会里的那些真正的猎人已经要掌控一个国家了。哈米德和皮优,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太子妃,他们之所以要急着把皮优抓回去,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早日完婚,好让哈米德顺利登上王位,堵住奥斯曼人的悠悠众口。偏偏钱眼、还有皮优的家族,还迷恋金钱和权势,做了超光的打手,殊不知,皮优一旦回到奥斯曼,将要变成一只笼中的金丝雀罢了。这些事情皮优从没有跟我说过,回去我一定要问清楚,她在我的眼中越来越神秘了。“放开那个女孩,你可以走了。”
我说道。牛犄角一愣:“你要放我走?”
“你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我如果要杀你,可以一直耗下去,直到你失血而死。你虽然是个混蛋,但却很坦荡,我不杀你,你走吧!回去告诉你的主子,皮优是我的朋友,除非她自愿回去,否则谁也不能违背她的意志逼她回到奥斯曼。”
不一会儿,牛犄角从洞里走了出来,他自己已经把受伤的右肩做了简单的包扎,他只能左手拎着手枪。牛犄角四下张望并没有看到我,此时我已经藏了起来。牛犄角朗声说道:“兄弟,我很欣赏你的爽快,倘若有机会倒是真的想和你喝几杯……”我冷哼了一声,“我可没兴趣跟你坐下来喝酒……”话还没有说完,牛犄角左手已经抬了起来,向着我藏身的地方便是一枪。幸好我藏身很好,加之牛犄角左手持枪,失了准度。我暗叫:“好狠的家伙。”
子弹射到石头上,石屑四溅。牛犄角骂道:“老子才他妈不会念你的好,你杀了马脸、猪头和羊肠子,倘若放了你,一行十影就真成了缩头乌龟了。你袭击了老子,老子就要了你的命。”
他一边射击,一边向我藏身的地方奔了过来。我胡乱的还击了一枪,延缓牛犄角奔来的速度。但一切于事无补,转眼之间,牛犄角便已经距离我三米远,此时我如果冒出头去,牛犄角的手枪便有着巨大的优势,可以顺手射杀我。这时,我听到牛犄角的手枪发出咔的一声,心便一阵轻松,他的手枪没有子弹了,我立刻抬起步枪准备射击。哪知道,一记飞腿旋风般地踢了过来,我的步枪顿时被踢飞。我暗赞牛犄角的腿功真是了得,急忙向后跃开,躲开了牛犄角的又一记高鞭腿。牛犄角哪里肯放,又欺身而上,和我贴身近战,不给我逃开的时间。看来,这个家伙虽然受伤,但依然有十足的信心击倒我。牛犄角伸左手向我抓来,我右手一带,将他的手拔开,提膝便踢向牛犄角的小腹。牛犄角叫道:“很好!有点功夫。”
竟然不闪不避,硬接我的一招,左手还肘击我的面门,这明明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他人高马大,我的膝盖不足以致命,但他肘击面门却足以让我失去战斗力,无奈,我只好矮身略显狼狈地从他的腋下窜出去。牛犄角腰眼一拧,又是一记旋风腿,身体在空中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我躲闪不及,只好双手奋力推出,但刚刚和他的腿接触便暗道不好。好厉害的牛犄角,他的身体远比我强壮,腿上的功夫更是了得。至少我所接触的人里面,还没有把腿上的功夫使得如此迅捷刚猛。牛犄角的这一腿便把我踢出数尺,我堪堪稳住身形,只感到胸中沉闷不畅,吐血的心都有了。牛犄角哪里肯放,他跳了过来,一记直拳迎面打来。我不敢碰接,左足踏出,躲过牛犄角的这一击。牛犄角再次回肘,我身形一转又躲开他的肘记,心中便是一动。牛犄角右肩受伤,他一定是想凭借自己刚猛的功夫在几招之内解决我,但我却不是这样,我有的是时间和他周旋,用不着拼命。想到此处,腿下的趟泥步运转起来,巧妙的与牛犄角周旋着。数招过后,牛犄角咦了一声,“好漂亮的身法。佩服佩服。”
再次向我攻了过来,此时凭借趟泥步躲过牛犄角的攻击,我的气息才渐渐顺畅了一些。我全神贯注的和牛犄角在洞口对抗着,只要他伤不了我,他血流不止的右肩伤口迟早会耗掉他最后一丝力气。牛犄角骂了一声:“卑鄙!”
他明显猜透了我的策略。但此时的他只能速战速决,于是拳脚更加狂暴的输出。我以趟泥步躲闪起来渐渐有些吃力,此刻我终于知道父亲之前的教导,趟泥步只是八卦堂的功法,但只能在平时练习时辅助习练者领悟八卦掌的要旨。倘若对敌,便要看对方的功夫高低了,遇到佐佐木这些的二把刀,自然可以戏耍一番,但遇到硬茬,便没什么用处了。牛犄角便是那个硬茬。便在此时,我脚下踢到一块石头,顿时疼得我龇牙咧嘴。原来,牛犄角发现我的步伐巧妙,已经想到了破解的办法,他在攻击时,不断踢动地上的石头,而我要留神这些石头,身法自然迟滞许多。只是我的身法迟滞,牛犄角也是强弩之末,他的肩头因为剧烈的活动一直流血不止,能忍着剧痛和我打斗,我着实佩服这家伙的意志力。突然,牛犄角问道:“哼,想知道皮优的尸体在哪里吗?”
我大吃一惊,“什么?皮优死了!”
话刚说完,牛犄角一个扫堂腿,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我这才知道,自己中了牛犄角的攻心术,一时走神着了他的道。牛犄角一脚踏向我的胸膛,这一脚倘若踩实,估计我的小命儿也就交代了。我只好就地滚开,牛犄角一脚中,又是一腿,我继续滚开,再滚时不禁暗暗叫苦,身后是一块巨石,我已然是无路可退。牛犄角一脚踏出,我只好抬手撑住他踏下来的那只脚。牛犄角恶狠狠地狞笑着,“小子,我今天就踩死你,给马脸他们报仇。”
说着几乎将全身的重量压到那只脚上。我拼命向上托着他的那只脚,额头青筋暴起。“我听说中国有一个神话故事,一只猴子大闹天宫,后来是佛祖出面,将那只猴子压在一座大山之下,呵呵,你很幸运,有机会体验一下那只神猴的痛苦。”
牛犄角看着我轻蔑地说道。“呵呵,没想到你还知道一些中国的神话。我倒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中国还有一位刺杀皇帝的刺客,他以献图的名义来到皇帝面前,在打开一卷地图的时候,一把匕首突然出现,刺客一剑刺出,若不是那个皇帝微微含胸,恐怕已经丧命,这个故事叫图穷匕见。”
牛犄角盼着牛眼看着我,“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要完了。”
便在此时,我的左手挥起,悄悄抽出的匕首自下而上,从牛犄角的下体刺入。牛犄角大叫一声,向后跳开,他身体如同刚刚从冰窟里爬出来,抖动的厉害,牛犄角缓缓的抬起左手,“你好狠!”
“我是个猎人,没有别的本事,但杀牛宰羊还是可以的。”
我冷冷地说道。牛犄角庞大的身躯如同一棵被伐倒的大树,轰然倒下。他中刀的部位鲜血如注,冲洗着这个家伙淫邪的灵魂,等灵魂洗净才可到达纯洁的天国。我挣扎着爬了起来,只感到全身酸痛,把呼吸调节顺畅之后,牛犄角已经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这个身强力壮的家伙是我遇到的对手中最狡猾也是最狠辣的对手,说他狡猾是因为他说了很多实话,用实话套我的实话,说他狠辣是因为他知道死人不可能把实话说出去。他对自己有着充分的自信,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我不是率先射伤了他,恐怕此刻躺在地上的便是我了。我没有再理会这个家伙,急忙跑进洞里。山洞中,小合欢躺在那里,奄奄一息。我吓了一跳,检查了一下她的呼吸,她的呼吸在若有若无之间,显然命在顷刻。看到她赤着身体,我脱下自己的衣服,把她包裹起来。我对外伤倒是可以治疗,哪怕是蛇毒也还算精通,但对于此刻的小合欢,我却一筹莫展。对了,我虽然治不了小合欢,但有卢娜这位真正的医生在呀。想到此处,我抱着小合欢向露营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