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拥有一份这样的感情,妄想成为她唯一的偏爱与例外。
苏哲倏然自嘲一笑,“不出几日,苏氏就要彻底崩盘了。”
裴助理顿了几秒,“您是指......江小姐?”
苏哲眼底夹着化不开的苦涩与晦涩,“你动她,她可能还会留有一丝余地,但凡有人动了楚寒,她都会加倍地讨回来,包括她自己。”
苏氏完了。
裴助理想问苏哲,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选择这条不归路,但最终没有问出口。
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
爱情里,出场顺序很重要。
有些人,换个时间遇见,或许就是另一个结局。
幸运的事,莫过于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恰好都喜欢。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幸运。大多数人,都是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成了一生的遗憾。
苏哲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好似又多了一丝茫然,“可我做了这么多,只是想竭尽所能得到,我爱的人。”
裴助理纠结再三劝道:“老板,我们离开俞城,回国外吧,有些东西强求不得......”
......
傍晚。
江离被江煦叫回江家老宅,她进入院子,远远地就看见石拱桥边的那道人影。
江煦坐在轮椅上,周身披着夕阳的光晕,温暖清隽。
他正拿鱼食喂小桥下的鱼,几条胖锦鲤时不时跳出水面,撒欢得不行。
江离走过去,站在他身旁站定,“小哥。”
江煦打量她几圈,清润的眸子掠过某处时停顿了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有没有受伤?”
江离从他手里接过鱼食,往水里丢,就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没有。”
江煦心里不是滋味,尽量保持声线平稳,“对不起。”
江离撒完鱼食,紧挨着他在石墩上坐下,“小哥没有什么对不起我,这些年,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明明一样如履薄冰。”
江煦放在膝盖上的手颤了下,鱼食散落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却永远站不起来的腿上。
双腿残废后,承受痛苦的不止是身体,还有他的心。
往日里趋炎附势,极力讨好他的人就不说了,可连称兄道弟的朋友,也有趁机落井下石的。
自尊被人践踏得七零八碎,狼狈残喘地活着。
两人心照不宣,没再继续往下说。
回到室内。
江煦带江离去了餐厅,打开放在餐桌子上的保温盒。
江离低眸看过去,里面装着一颗颗饱满圆润,煎得金黄的糖油粑粑。
现在做糖油粑粑的人少了,跑遍整个俞城也找不到几家。
江离目光移向他的手,眼眶登时一热。
烫红的斑点上冒起水泡,从在他手背延伸至手臂。
大大小小的圆点,一看便知道是油烫出来的。
刚刚被他刻意遮盖住了,她都没有发现。
小哥跟她一样,做吃的方面没什么天分。
能做出品相这么好的糖油粑粑,不知道他要反复尝试多少次。
江离起身拿来药箱,从里面找出烫伤膏,拉过他的手给他上药,鼻尖酸涩得厉害,“疼吗?”
也许是压抑得久了,情绪一旦释放就无法克制,莫名就很想流泪。
江煦抬手揪了揪她发红的鼻尖,“傻样,小哥不疼。”
江煦把盒子往她跟前推,“快吃吧,一会凉了。”
江离收起药箱,捻起一块塞进嘴里,一颗心又酸又甜,“柔柔软软,很甜。”
她随后捏起一块,转手塞进了江煦嘴里。
江煦身形一僵,嘴里咬着糖油粑粑,许久才慢慢咽下。
忽而看到了被封藏的画面——
女孩软乎乎的小手蒙住他的眼睛,带着婴儿肥的脸贴在耳边,奶声奶气地说:小哥,你猜猜......
......
书房内。
江煦拿出一份密封文件,“这是小哥给你攒的嫁妆。”
江离没有接,挽住他的手臂,头浅浅地靠着,“等大哥回来,你们一起送我出嫁,好不好?”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话,心中蓦地闪过不好的情绪,还有些不安。
江煦漆黑的眸神色复杂地盯着她发顶,“好。”
江离低着头,看不到他的变化,便也没再多想。
江煦把亲子鉴定展开递给江离,“你看看这个。”
他本不想让江离知道,但以余潞的性格,接下来指不定还会有更疯狂的举动。
江离看到血缘关系几个字,眼底血色滚动,充斥着凛冽的杀意。
她不止一次产生过,想杀了江博乔的念头。
如果不是他,那个善良又可怜的女人不会死。
江离用力掐入自己掌心,平复内心的躁动,“妈妈的意外,跟他有关系吗?”
当年江母的过世,对她打击太大,当时根本没办法冷静地去思考。
江煦表面平静,目色幽冷如刃,“这件事交给小哥,不管跟他有没有关系,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江离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看着他认真的道:“别弄伤自己,为他那种人不值得。”
“嗯。”
江煦眼神晃动,避开了话题,“楚四查出来热搜的事是余潞做的,你多注意点,当心她会再次对你下手。”
江离点头,“好。”
江煦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家阿离长大了。”
长大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他。
江离唇角挂着笑,一双透彻的眼睛望着他,“不管怎样,永远都是大哥和小哥的妹妹。”
江煦一怔,眼中忽有什么掠过,细浪繁波,涟漪起伏。
有些东西似乎变了,又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书房门是虚掩的,门外一道颀长的人影驻足,墨瞳内情愫难辨。
良久。
江离走出书房,似有所感地朝窗前望过去。
橙红的夕阳染红半边天,男人靠在窗边,落日余晖拉长他孤独而安静的身影。
大概是那晚海边男人的背影太孤寂,见此一幕,竟无端记起月色下那一帧画面。
她不知是不是自己以前的冷漠,把他逼出了应激反应,身上总笼罩着一层忧郁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