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猛地想起三日之后便是长歌诗会,还需得准备一番。……大街上多了许多身着奇装异服的人,看来西诏国的人对此次诗会很是重视。“赶紧滚!请柬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以后别来了!再来打死你!”
前面攒着一堆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围观的人对着里边指指点点的。“这姑娘真可怜啊!”
“是啊,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
沈攸攸从外面挤进去,地上跪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正轻轻啜泣着,她低着头,又背对着沈攸攸这边,看不清面容。在她面前是留影阁的伙计,正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女子似乎并不想放弃,她跪着往前走,抓住人的大腿,“大哥大哥,求求你了,让我见见掌柜的吧。”
沈攸攸这才看见了女子的面容,竟然是那天在山洞的女子。只是她觉得这回的女子和那日的清绝不同,那日的她仿若开在天山的一朵雪莲,眉宇间看似平和却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淡漠,有一种浸润在骨子里的疏离,使得外人难以接近。可是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小白羊,和上次的她判若两人。伙计将她推开,“滚开!别耽误我们做生意啊!”
白衣女子不依不饶,伙计不耐烦,扬起手就要打在女子的脸上。下一秒,男人的手腕就被人抓住,狠狠地拧了个弯。“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动手打女人!还是人吗?”
男子吃痛的甩开手,“你谁啊你…”“是…是湘萘楼的沈掌柜啊!”
伙计弯着腰,做足了样子。他们这就是这样,不能得罪的人一下都不能得罪,但其他的人那就…“沈掌柜,不怪我啊,你看这位姑娘她…”伙计示意沈攸攸让她看地上的女子。沈攸攸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对着伙计,“这位姑娘我会劝她离开。”
“诶!好嘞,既然是您认识的人的话,那我们就不管了。”
伙计恢复凶神恶煞的模样,“都散了吧!散了吧!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人群见没戏看,一哄而散。沈攸攸抱着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还跪着的女子。后者被她盯得不自在,自己抹了把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再也没有了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她定定的瞧着她,语气轻飘飘的,“为什么这样?”
洛瑾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瞧了对面的人一眼,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是说了一句,“生活所迫。”
沈攸攸从袖子里摸出一张请柬,递给她,“算是报恩了。”
女子抬头看着她,接过了请柬,“谢谢,我是真的需要。”
茶摊。干干净净的小桌子摆着一壶茶,两盏小茶杯,两个容貌绝美的女子面对面坐着,一个明眸皓齿,容貌精致;另一个容色出尘,疏离淡漠,两人各有千秋。洛瑾雪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我叫洛瑾雪,是如意坊掌柜的养女。”
如意坊是京城专门做布料生意的,店面不大,但年代久远,生意还不错。“如意坊掌柜?你是说德才叔?”
沈攸攸想起一个面目和蔼的大叔,看起来就很平易近人,这也是如意坊客人很多的原因之一。“他对你不好?”
洛瑾雪自嘲的笑笑,“人人都道他是弥勒佛,可只有我知道他才是真正的恶魔。”
洛瑾雪自幼父母双亡,跟着流民队伍一路奔波到了京城。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可想而知在流民中日子是怎样过来的。直到有一天,一个面目慈祥的大叔说要收养她,她开开心心的跟人走了。她当时还疑惑,偌大一个府邸怎会没有一个女眷,不过大叔对她很好,还让她去店里帮忙,她便没有想太多。可恶魔的人皮面具终有撕下的一天,她还记得那天她犯了一个错,可一向对她温和的养父竟然狠狠的打了她。从那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养父对她动辄打骂,只要有一点不按照他的意思来的,她便会被狠狠痛打一番。她不止一次想要逃离,可每次都会被抓回来狠狠折磨一番。洛瑾雪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沈攸攸心下一阵恶寒,这不纯纯变态嘛。难怪,难怪她觉得这个女子眼中总带着淡淡的哀伤,那是对生活的绝望。“所以,这次他让你拿到诗会的请柬?”
“是的。那些都是我故意做给他看的,即使最后没有拿到,我回去也还能好过一点。”
洛瑾雪平静的讲述这一切,好像她说的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而是别人身上的。“真的很谢谢你。”
女子神色真诚的看着沈攸攸,沈攸攸没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别的东西。若是洛瑾雪对她提出请求,她反而会觉得她是有目的而来的,可她没有,请柬是她自己给她的。这让沈攸攸打消了一些疑虑。她拿着手中的杯子轻轻碰了碰对面的,“愿你早日逃脱。”
洛瑾雪拿起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谢谢。我也希望。”
……“狗剩!我来了!”
沈攸攸一进店铺,便大着嗓门喊。店里客人不少,一致用相同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是在说,他们倒要看看谁会叫狗剩这个土名字。沈攸攸忽然想起自家店铺的门面,她哈哈的笑着,“哎呀,喊错了!话本子看多了!”
众人这才不觉得稀奇,挑自己的东西去了。沈攸攸松一口气,差点就露馅儿了。时闻野鬼一样的飘在她身后,“早说了让你不要叫我以前的名字了。”
“嘿嘿,我忘了嘛!”
沈攸攸挠挠头,赶紧转移话题,“我之前交代给你们的事办的怎么样?”
“沈姑娘放心,醉仙居的姑娘们一听说是您请她们,她们都很愿意来呢。”
少女骄傲的点点头。本姑娘人缘就是好。诗会一贯的形式都是各家拿出自家最好的东西上台朗诵个诗词,然后介绍一番。可沈攸攸就想了不一样的法子,她让人请来醉仙居的姑娘们,戴着他们的珠宝首饰,上台用唱跳的方式表演诗词,这不就是让人妥妥的眼前一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