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初,李深忙得不可开交，硬是在满满的课程表上挤出了和陈乌夏见面的时间。
两人那天早早上床，李深搂着陈乌夏的腰,倒下去就睡着了。
陈乌夏见他眼眶下有了些晕黑,伸手去抚了抚。
他睡得沉,没有知觉。
她回抱住他。其实异地恋也没关系，过去三年,两人没有任何联络,但是空白期里也没有忘记彼此。就算一个月、两个月忙得抽不出时间见面,那又怎样？
陈乌夏轻轻地在李深的唇上印了一下。他的嘴里留有漱口水的清香。
李深竟然在这时醒了，向她咬过来。力道很轻，咬两下,就静了。
陈乌夏以为他还没醒,但他的手上跟着动起来。眼睛一直没睁开。
“醒了？”她轻问。
“嗯……”很模糊的回答,像是迷糊着。
她抓起他的手,紧了紧：“睡吧。”
接下来,李深没了动静。手依然放在她的衣服里。
早两天，她听他说，产品出了个问题，团队熬三个通宵了。不止他一个人睁不开眼睛，还有两个早倒下去了。
陈乌夏告诉他：“要不别来了，飞来飞去也很奔波。”
他说：“我缺少的是睡眠,行程中一样可以补眠。”他又打了飞的来见她。
到了期末考试前，李深实在没办法：“这周过不去了。”末了，他嘀咕说：“忙到要shi了。”
陈乌夏以为,李深是一直游刃有余的,难得听他一句诉苦,她心疼不已，说：“我实习结束了也要回学校。你别飞过来了，寒假再见吧。我人在，又不会跑。”
大四已经是半工作的阶段，学校课程结束。陈乌夏上交完实习成果，寒假开始了。
李深放假比她晚，之后又因为游戏上线，回程迟了两天。
巧得很，陈立洲打电话回来，说自己要晚两天才走。他也是被项目绊住了。
当陈立洲和李深各自把飞行时间发过来，陈乌夏发现，两人搭乘的是同一航班。不过，座位间隔了几排。
自从上次闹了“帅哥和跑车”的阵仗，高中时关于他俩的玩笑话，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对此，陈立洲冷笑回答：“我的绯闻对象早就移情别恋了。”
两个大男孩从机场回来，没有喊人去接。
不过，陈常平上个星期买了新车，车瘾上来，怎么也要去机场兜一圈。
上飞机前，陈立洲来了通电话，抱怨自己在飞机上见到了李深，简直是冤孽。
装修完毕以后，李旭彬一家搬去了临江。走的那天，李旭彬得知陈乌夏的耳疾，主动提出赔偿，而且介绍了多名医生。
如今，侄女多年的病终于好转，陈常平面对李家人，已经心平气和了。终究是下一代的恩怨，他向侄女征求意见：“乌夏，立洲说李深也是那趟飞机。要是没见到人，就算了，要是见到了，不好把李深一个人放在那。要不，捎他一程？”
陈乌夏说：“好啊。”
见侄女答得轻快，陈常平笑问：“你和他没什么事了吧？”
“已经和好了。”
陈常平放下心来：“那就好，深仔品行不坏的。”
陈乌夏发了消息。
乌小夏：「大伯和我去机场接我哥，顺便给你捎一程呀。我大伯提议的时候，你的表现要非常乐意噢。」
直到飞机落地，她才收到李深的回复。
li：「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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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立洲穿了一件暗红外套，领口处拼接了鲜艳色彩的布料。他敞开拉链，走路带风。薄外套向外飞起，跋扈张扬。
李深照例是深色系，沉静似海。可能是前面陈立洲扬起的风势顺势向后，李深的外套也在飞。
陈乌夏又想起两人从拉风跑车里出来的那天，其实论风骚，李深不输给她哥。
陈常平招招手。
陈乌夏站在大伯背后，偷偷向两人比心。
陈立洲转头问：“我们要不要用手臂拼一个爱心？”
李深没理，到了陈常平跟前：“陈叔叔。”
陈常平问：“深仔，回哪儿去？要不要捎上你？”
李深见到陈乌夏在后面使劲点头，他有些笑意，说：“谢谢陈叔叔。我爸妈今晚不在家，我回老房子。”
“那正好啊，坐我的车。”陈常平想到什么，又说，“要不晚饭也来我们家吃吧。”
李深：“谢谢陈叔叔。”
陈立洲撇嘴。什么长辈不在家，摆明就是蹭饭吃的手段。偏偏，他爸就上当了。
车子停得比较远。陈常平说：“我去把车开过来，你们在门口等就好。”
陈立洲的手肘搭在行李箱的高拉杆：“乌夏，哥累瘫了。上飞机前，我还在赶项目。”
陈乌夏立即接过他的袋子。
陈立洲拎了不少东西，左右各一包，这下都被她接过去了。里面有些重量，袋子的提手绷得紧紧的。
“给我。”李深的东西不多，一个背包，一个行李箱，
不过，陈乌夏特别体谅他，说：“不用了。”
李深伸出手：“给我。”
陈立洲努努嘴：“给他。”
陈乌夏只好将两个重袋子递到李深的手里。
他接过的时候，手指在她掌心捏了一下。
陈立洲嘴角一抽。道貌岸然的李深也逃不过“吃豆腐”的低等心态。
陈乌夏有些不好意思：“哥，你不是同意的吗？”
陈立洲的白眼向上，看向机场宽阔的钢架：“我能不同意吗？”没人给过他选择题。
三人上了车。陈立洲坐的副驾驶位。
有家长在，后排的陈乌夏和李深隔开了一段距离。
陈常平问了问儿子的事，见李深一直沉默，他露出和蔼的微笑：“深仔，你的学习还好吧？”
李深：“和高中时差不多。”
“噢。”那就是很好了。“你们几个孩子有各自的方向了，不能再和小时候一样，任性胡来。”
“陈叔叔。”李深郑重地点头，“我以后会好好待她的。”
车子拐了一个弯儿，陈常平觉得，李深刚才那句是不是某种特定场合才能讲的？
后视镜里的陈乌夏看着窗外，嘴角弯起了大大的笑容。
陈常平又看一眼李深。那话虽然不太妥当，但意思是那个也没错，和好如初嘛，互相都要好好待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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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深是客人，陈家人在忙活晚餐，他在厅里干坐着。他给于骊发消息，说自己在陈家吃饭。等来的是李明澜的电话。
他去了阳台才接起。
李明澜八卦地问：“是去见家长了？”
“普通的晚饭。”
李明澜现在不去国外了，说把工作重心转到了国内。
她留在这里，麻烦了不少。李深的这顿晚饭不是向李明澜报备的，而是向着李旭彬和于骊。他不习惯把李明澜那一对当自己的父母。
不过，李明澜是越来越把自己当妈了，尤其插手儿子感情的时候，搅浑水的劲头特别足。她问：“对了，你下了飞机直接就去女孩家去了？”
“是。”
“礼物呢？”
李深说：“那是以后的事。”谁来得及弄这个。
“陈家的家长不知道你拐了人家小姑娘吧。”
“我和她的事，你别插手了，对了，也别插嘴。”
“不孝子啊。”李明澜的声音离得远了。李深听见她喊：“孟泽，听听你儿子的话，跟你当年一模一样，冷血无情。你这什么失败的基因遗传，好的不传，坏的传。”
李深听不到孟泽的回答，他不想插进中年男女的爱情纠葛，说：“先这样，我去吃饭了。”
一回头，见到陈乌夏探出了脸。她正朝他笑。
他向她伸手：“忙完了？”
“今天不止伯娘煮饭，大伯也下厨了。他俩不让我帮忙。”没有开灯，两人站在暗处。陈乌夏想，里面的人应该看不清阳台的情景吧。她把手放进他的掌心。
李深低头在她发上贴了下：“好像给你大伯添了麻烦？”
“其实我哥回来的时候，大伯就要下厨。”
“沾了你哥的光。”
两人站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向李家阳台。原来从这里望下去，视角这么清新。上面的人可以窥探他所有的行为。
陈乌夏顺着望下去。高中时两人在阳台的一幕幕忽然回到了脑海。“你那时候好像每天在固定时间出来浇花。”
“是吗？”李深转眼。
“是吧……”她也不确定，“我和我哥洗澡的时间也比较固定，经常能看见你。”
李家又搬走了，留下的还是绿植。楼下房子空的，人却在自己的身边。陈乌夏偷偷地笑起来。
“吃饭了。”陈立洲走过来。
陈乌夏迅速从李深怀里跳出来：“走吧。”她转身往里面去。
李深这时说了一句：“我故意的。”
“嗯？”她正要回想他这话和阳台的关系。
里面马琳也喊人了：“乌夏，给客人舀汤啊。”
“哎，来了。”
陈乌夏分了碗，盛上汤，递给李深的时候，她那迟钝的脑袋像是被什么弹了一下，有些想不通的结，这个瞬间自动松开了。她“啊”了一下。
在马琳看来，自家侄女给客人递汤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忽然把碗定在空中。“乌夏？”马琳唤了句。
陈乌夏回过神，赶紧将碗放下去。她本来想坐在男朋友身边，可是被陈立洲挤走了。
好在，晚餐过后，她有送客的机会。她一边说：“慢走。”一边跟着李深。
到了李家门口，他问：“有事？”
“是啊。”明知故问。
开了门，他知道她会跟着进来，一把抱住了，把她压在门上亲了好一阵，说：“很久不见，很想。”
“你说。”陈乌夏有些喘，“你固定时间去阳台是故意的。”
“嗯。”李深贴着她的唇，回答的声音压得很低。要是以前，估计她要听不清的。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的？”
“天晓得。”
“有你不知道的事？”
“我又不是百晓生。”李深停了几秒，说，“可能是从你的巧克力开始的。”
陈乌夏顿时一个清醒，问：“什么巧克力？”
“高二情人节礼物。”
她更惊讶了：“我没有巧克力呀。”她没有送，也没有收。不对，她有收，收了一盒——那本来是给他的。后来，盒子被她弄丢了。她心虚地眨眨眼，还是不告诉他真相了。
李深看着她的眼睛，好一会儿，他忽然想通了。其实时间应该比他收到巧克力的时候要更早。他要是不喜欢，绝对不会收下那一盒东西。他亲上她的眼睛：“今年情人节，你给我补上。”
陈乌夏笑了：“是甜食噢。”
“是。”既然是她送的，甜就甜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