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靳带着她冲出重围,一路进了医院里面的一栋楼,看上去普普通通,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跟其他的住院楼是分开的。
心中有惑,但这个时候她没有发问,而是一直跟着他走,直到——
推开一扇门,然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妈!”她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紧紧的抱住母亲,仿佛有几十年都没有看到了似的,抱着就不肯松开手。
倒是韩玉芬比她镇定的多,抱了抱她,又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我不是没事吗?你也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你看,我现在在这里呢,别让人看笑话。”
“谁敢笑话,我抱自己的妈妈,谁会笑话!”
她吸了吸鼻子,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松开了手,紧张的上下打量着。
“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还是有哪里受伤的?你不要紧吧?他没有为难你吧?”
一连串的问了许多的问题,实在是太害怕太担心了。
韩玉芬轻笑着说,“没事没事,你看我,一点儿事都没有,倒是你,可让妈妈好一阵担心!”
叹了口气,她的视线越过靳相思,直接看向她身后的容靳,“让你劳神了。”
“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啊!”容靳说道。
“刚开始我还以为你们小两口……”顿了下,她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跳过了这段,“可把我给吓坏了,赶紧赶回来。原来还有这段,如果早知道的话,我就不那么担心了。”
“瞎说!早告诉你,你更担心。”
妈妈的性格她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会不担心不挂心呢。
这一次,韩玉芬并没有反驳她,而是跟着笑了起来。
接着又很紧张的问,“对了,你爷爷没事吧?”
“对了,爷爷他……”
方才在屏幕上看到那火光窜了起来,还伴随着爆炸的声音,实在是太吓人了。
后来知道是一场戏,稍稍松口气,但不看到人,还是会担忧的。
“他没事。”容靳说,“我稍后就去看他。”
“还稍什么后,赶紧去!现在就去!我这里又没事!”韩玉芬催促道,“你爷爷岁数大了,多多照应着些。”
“那,我们去去就来!”
容靳略一沉吟,点头说道。
“什么去去就来,去好好看看,陪陪老人家。我没事儿!”
挥了挥手,不以为然的样子。
“妈——”
虽然还是有点舍不得,但想想的确也很挂心爷爷,便跟着容靳又走了出去。
好在都在同一栋楼里,也不是很远,想要回来看妈妈也是非常方便的事了。
跟着他往前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感觉无比的踏实。
尤其是经过了今天这些事情以后,在极度的精神紧张以后的放松下来,那种踏实感和充足感,是无法言喻的。
回想一下,今天的事实在是太可怕了,又是军火又是枪支又是炸药的,她这一辈子,都没有面临过这么多的恐怖东西。
可是有他在,一切都一一化解了,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他做不到的事,只要他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怕。
不自觉的,几乎是下意识的,握紧了他的手。
大概察觉到了什么,容靳正在大步往前走,突然略停下来,回过头来。
她冲他微微一笑,容靳怔了怔,旋即也跟着笑了起来,回握紧她的手,不需言语,一切都在不言中。
没走太远,就到了一间房的门口,容靳停了下来。
放缓了脚步,相思看着他探出手,叩了两下门。
门开了,是程昱从里面打开的。
程昱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让开点路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屋子里走,看到容业是靠着床坐着的,双目怔忡,明显是在发呆,神情很有点忧伤。
“爷爷。”容靳先唤了一声。
靳相思本来还在迟疑,要不要开口惊扰他,但是容靳都已经叫了,她便也跟着乖巧的开口,“爷爷。”
恍然回过神来,容业缓缓的转头,看向他们。
“爷爷,都结束了。”
“嗯。”
从喉咙口滚出一个单音节的字,他又转头看向窗外。
这间屋子不算大,从窗口往外面看,视野也不是很广,有一棵很大的树,几乎将窗户面前都给遮挡了起来。
密密成荫,这会儿绿叶正繁茂着。
“他呢?”老爷子沉沉的开口,听着声音,心情挺沉重的。
“已经被带走了。”
“你怎么打算的?”
问话的时候,老爷子都是看着窗外的,不过只是听内容,也知道他是在问谁。
“现在已经不是我怎么打算,而是看法律怎么判。从一开始您就知道,他已经开始了,就逃不了的。”
“唉!”
沉沉的叹了口气,老爷子道,“终究是我,对不起你叔叔婶婶啊!”
容靳转头看了程昱一眼,使了个眼色。
程昱立刻站到一旁,将老爷子的被褥轻轻整理了下,接着道,“您不要这样说,您知道的,从来这件事,都不怪您。”
“凡事自有命数,修少爷这些年不知恩,一昧的只是埋怨,是怨恨,遮蔽了他的眼睛。”
“是我没有好好的教导他,没有让他想通。”
“这不能怪您。”
“这当然怪我。”
“老爷子您……”
程昱说不通他,有点无奈了。
“是,怪您!都怪您!”容靳突然开口,却是顺着他的话说,“如果你早点把容家都交给他,把容氏给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他就不会走上今天这条路了。他就会满足了,就不恨你,就不怪我了。”
“所以,是你错了。要不然您再辛苦辛苦,出山几年,等他兴许不会判死刑,有生之年还能出来,把容家的家业,都给他。好吗?”
“你……”
好久没有这样被人怼了,还是亲孙子怼的,容业一时不知该骂该气还是该笑。
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半晌,才忍不住舒了口气,也跟着有了那么点笑意。
“罢了罢了,你这混小子,你爷爷我永远说不过你!歪理一套一套的,你不气死我,你是不罢休的!”
“您身子骨那么硬朗,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气死的!”容靳也笑了起来,“再说了,您还要给我们主持婚礼呢!”
说着,他轻轻的挽起了靳相思的手,两手交握,置于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