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
大约是扎完了最后一针,严肃收回手,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
“你知道,她的祖母是谁吗?”
容业说起来的时候,唇角微微往上翘,似乎很有点得意。
“……”
严肃没开口说话,只是呼吸忽然就急促了起来。
他的面色变得很冷凝,那神色比他的名字还要严肃。
“哎……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呼了口气,容业却不接着说下去,而是趴在胳膊上,很悠然自得的享受着,似要睡过去了。
“你说她的祖母是谁?”
看到她这样,严肃终于忍不下去了,忽然坐在床边,咬着后槽牙问道。
“你觉得呢?”他头都没有回,思绪早已经回到了许多年前。
那时真是年少气盛,意气风发啊,没想到一晃眼,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小冉……”
唇瓣颤巍巍的,迸出那个名字,严肃那张看上去尚还保养得宜的脸,竟然露出了一丝动容。
一旁的程昱一直沉默着,就仿佛一个隐形人似的,现在他不适合开口,也没有他开口的空隙。
只不过从老太爷的话,他也推测出了个大概,很有些好奇。
如果说少夫人就是当初那个姑娘的孙女,老太爷为什么一开始会反对?又为什么让他去试探她?
“严老头,虽然我没有娶到她,可我的孙子娶了她的孙女,你说,是不是我赢了?”容业睁开眼睛,偏过脑袋来看向这个斗了一辈子的老伙计。
严肃冷笑两声,“是么?可是他们好像已经离婚了。”
“那……”
提起这个,容业免不了又情绪激动起来,“那个是假的,那个不作数!”
“你说不作就不作?现在你能站出去说不作数么?你说的算么?”
一连串的质问,问的他说不出话来。
“严老……”
到了这个时候,程昱不得不开口了,“您应该知道,我们少爷究竟在哪里吧?”
严肃睨了他一眼,“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
不再理会他,严肃看了眼时间,把控着差不多了,就将银针一根根的从容业的身上拔下来。
等他收拾好的时候,病房的门打开了,从外面进来个医生,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两个眼睛。
“你是?”愣了下,程昱上前想要拦住。
为了安全考虑,容业现在的身体完全由穆戎和严肃两个人负责,只是住在这里医院里其他的医生并不接触。
而显然,这个医生并不是他们叫来的,有了前车之鉴,程昱不得不谨慎一点。
“检查。”医生抬眸说道。
——
容靳和闻清雅正在筹备婚礼的消息可谓是铺天盖地,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两人的甜蜜合影。
甚至因为这个原因,容氏的股价一路攀升,股东们都乐得合不拢嘴,对于所有人来说,这简直太完美不过了。
金童玉女,强强联手,本就应该如此。
醉眼迷离的看了一眼电视上的新闻报道,作为当事人的闻清雅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一仰头,又灌下去大半瓶酒。
包厢的门被推开,她很烦躁的随手砸过去个东西,“说了别来烦我!滚!”
然而来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坏脾气而退却,只是站定脚顿了顿,然后看了一眼那一地的狼藉,才又走进来。
踢开脚边的一个空酒瓶,地上还有碎裂的杯子,不小心很可能会被扎到。
绕开一地的垃圾以后,才站定在她的边上,“你就不怕,被人拍了去,大肆渲染,添油加醋?”
“谁敢!”
扬起唇角笑了笑,她抬眸看向来人,怔忡了一瞬,神色闪过一抹不自在,“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挨着她坐了下来,可闻清雅却仿佛碰到了什么烫人的东西,立刻起身往边上挪了挪。
空出来一段距离,就像两个人现在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
扭头看了一眼,她无奈的笑了笑,“你就这么怕我吗?怕我害了你,还是怕我……吃了你?”
声音很温柔,而她的声音原本就是很好听的,现在如同纯酿的酒,让人听一听都觉得心醉。
可此刻的闻清雅却不这么觉得,她只觉得浑身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以前的温柔如今都成了扎人的刺,刺的她怎么都不自在。
“别,别闹了!”
她手边摸到自己的手包,想要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雅!”花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猛然一用力,闻清雅便跌坐下来。
因着不稳,往边上一倒,直接倒进了她的怀里。
闻清雅慌得就要起身,花重却揽住了她的肩膀,“小雅!你至于吗?!”
声音很严厉,不似以前那样温和,一时镇住了闻清雅,让她没有再挣扎动弹。
“……”
“我知道,上次我的话吓到了你,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深吸了一口气,花重缓缓的说道,“我没有逼你非要怎样,我也没想过要跟你有什么结果,我只想看到你快乐罢了。你就一定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吗?不能像以前一样吗?”
“小花,你知道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我知道你喜欢男人,我知道你爱惨了那个男人,可那又怎么样,他爱你吗?!”
花重如连珠炮一般,一时间让她无语。
“现在要娶你的这个男人,他又爱你吗?”
仿佛不够,她再次加了一句。
这句话,让闻清雅彻底的崩溃下来。
她软软的靠在那里,眼神变得很茫然空洞。
心就仿佛有个缺口,空落落的。
是啊!
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并不爱她,甚至到了现在,生死下落不明。
尝试着各种手段去找,但都没有他的消息,她从失望,逐渐到了绝望。
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透露给她?如果他已经不在了……
简直不敢去想!
现在这个男人,顶着他的名字,顶着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一切,然后带着万丈光华要娶她,要给她容太太的名分。
一切都是她梦寐以求的,唯独那个人,他不是!
她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