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舍,但她还是咬牙松开了手,甚至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些距离来。
离得太近,她怕自己终究会忍不住要再次抱紧他。
容靳临走前去看了容老太爷,近几天,他几乎已经不再醒过来了,只是这样昏沉沉的睡着,看着越发的消瘦。
“爷爷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他已经跟她解释过了,不去医院是因为医院里有太多的变数,以目前的情况而言,在家里更好一些。而且,爷爷虽然看上去很孱弱,但实际上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可,即便如此,她看着还是会觉得心中忐忑。
老人那样的消瘦,又迟迟不醒,不吃不喝的,完全靠营养液在撑着,真的可以吗?
“也没几天了,等我回来,回来就好了。”
望着躺在那里的老爷子,容靳淡淡的说。
在靳相思的坚持下,到底是送他到了机场,就算再怎么不舍分别,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要下车的时候,容靳止住了她。
“好了,就到这里吧!再继续,你怕是要买张票跟着我走了。”他半开玩笑的说。
可即便是这样的玩笑,也不能抚平她心中的离愁。
“那也好。”有些赌气的说。
容靳笑了,揉揉她的头发,“又说傻话!”
“好了,我要上飞机了,该说的都已经跟你说了,在家乖乖听话,等我回来。”
欠身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依依不舍的分开,然后深深凝望她一眼,似下定了决心,转身就走。
有那么一瞬的冲动,她真的想要下车,想要不顾一切的跟着他,但是,她更明白自己身上担着的责任。
一手把着车门的位置,只是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消失再也看不见,才收回手,重重的关上车门,“开车。”
离开好一段距离以后,容靳才停下脚步转身,从人群的缝隙中间望过去,车子已然不见了,她走了。
“少爷?”
文若峰随时待命,他站在一侧,出声提醒。
“走!”简短的一个字,他不再留恋的转身,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而文若峰则紧随其后。
——
自和他分别,就好像失了魂魄,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当然了,爸爸去世的时候她也很难受,但或许因为有之前的心理准备,所以他过世那会儿虽然难过,却也能接受。
可现在,就好像魂儿都被人给抽走了,有点恍恍惚惚的。
“少夫人,到了。”司机回头提醒她。
她回过神,这才发现车子已然停在了容宅的院子内。
揉了揉太阳穴,她暗暗提醒自己不能这样。
容靳刚走,一时的缓不过来是有的,但这样的状态绝对不能持续太久,否则的话,很容易耽误事情的。
提了提神,打开车门下车,已经有佣人迎上前,刚进门厅,就有人递上要换的拖鞋,另外还有人来接过她脱下来的外套,争气的搭在一旁。
一切都井然有序,而她也在慢慢适应着去习惯。
“少夫人。”
程昱迎了上来,手里还捧着个文件夹似的东西,看来是有话要说。
相思也发现了,从昨天开始,不知不觉的,程昱对她的称呼就从“靳小姐”变成了“少夫人”。
或许是容靳提过的吧,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原本她并不在意,但现在她身上担负着容靳托付的责任,担负着容家家族的大小事务,一个称呼,也代表了她的地位和权力。
“你等一下!”她挥了挥手,径直走去洗了手,又将手上的水渍擦干,这才回身看向程昱,“事情重要吗?”
程昱一怔,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的点头,“算是重要的。”
“那就书房去谈?”
程昱很快的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书房。
关上房门,靳相思略沉吟了下,看向他道,“程叔叔,我知道容靳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这些天,就要辛苦你与我一同守住容家了。我若有什么做的不对,或者不妥当的地方,你一定要及时指出。但是……”
顿了下,她用略低沉的声音缓缓的说,“但是不管有什么问题,一定不要当着其他人的面,不管我做的是对还是错。如果错了,你可以提醒我,但千万不要当着其他人的面来纠正指责。”
“我明白。”
程昱是何等的人精,其实就算她不提醒,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靳相思毕竟第一次独当一面,还是这样责任艰巨的一面,她不免谨慎了些,多说几句也没错。
“少夫人的权威,是一定要维护的。如果连我都能对您指手画脚,其他人又怎么会服您呢。”
听到他这样说,相思稍稍松口气,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好。
“程叔叔,私底下的话,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叫我相思,思思都行。但是有其他人的话,我便不能这样叫您程叔叔了。”
“少夫人言重了,不管私下还是在外,您都可以叫我一声老程。”
“程叔叔,我们就不要客气了。您方才要说的事……”
看向他捧着的那个文件夹,她其实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过从容靳的态度,以及他大概跟自己说了下,整个容家来说,情况是比较复杂的。
因为容家家族庞大,而直系和旁支分的也不是那么清楚,容老太爷宽厚,对着自己的弟弟妹妹都很包容照顾,也正因为如此,容照这样一个原本的外姓,才会那么的嚣张和理所当然。
而随着这些年的发展,旁支以及其他的一些有野心的族人,开始逐渐不满自己所得到的那份,想要索取的更多。
这种事,从容靳尚未开始接手容家的生意和族长的位置就已经有了,不过他手腕够强势,也足够的精明能干,这才让人钻不到空子,心服不服不好说,口上至少都是服气的。
但是最近几年,却是蠢蠢欲动了。
原本他可以直接将这些有野心的人踢出家族和公司,但毒草的蔓延不只是表面,地底下盘根错节的脉络是看不清楚的,想要连根拔起,就必须要弄清究竟还有哪些。
当然了,容靳说的没有那么详细,有些也是她参悟出来的,所以她才会觉得紧张。
但现在,程昱站在她的面前,手里捧着的可能就是一堆棘手的事,而容靳,才刚刚走,甚至连两个钟头都没有,这些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