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叫我爸爸,什么?”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容靳薄唇动了动,极为清晰的吐出两个字,“师父。”
“师父?!”
她脑中充满了问号,怎么也不能将这两个字,跟爸爸搭上关系。
爸爸从政之前的确也做过别的职业,可从来也没当过老师啊!更别说,是做他容靳的老师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个说来,有点故事的。”他面色淡淡然,看上去是那么的坦然,又让她觉得有一点点陌生。
在他身上,似乎永远都藏着无穷无尽的秘密,每次她以为已经很了解他了,可总会又给她多一些的惊疑。
“虽不是真正的老师,但也胜似老师了。”
手腕一翻转,将酒水洒在了墓碑前,他抬头,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这是靳松生前的工作照,相对算是比较看的过去的,后期他因为生病,面容太过憔悴,拍下来的照片简直是不忍睹。
后来挑选墓碑上的照片,选来选去,最后选了这么一张工作照。
看上去虽然是严肃了一点,但至少精神奕奕。
此刻,照片上的人,目光似灼灼有神的看着他们,唇角隐隐还带着笑意一般。
“爸,你放心吧!”
这声承诺是给予死去的人,更是给予活着的人。
再次斟满三杯酒,都洒在了墓碑前,最后一杯斟满,恭恭敬敬的放上,然后将糕点也都摆放好了,这才直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他弯腰,深深的鞠了九十度的躬,这才看向一直愣神的靳相思,“走吧。”
“啊?”她回过神,低头看看爸爸的墓碑,忍不住弯腰轻轻拥抱了一下,“爸,我走了,我会再来看你的!”
两人并肩往外走,雨并不算大,却也将外面的衣服都淋得微微泛湿。
走出没几步,容靳就停下来,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给她披上。
“我不用!”她反正外套已经湿了大半,也无所谓这点路了。
“披上!”可他却很固执。
他的外套是那种防水材质的,因此虽然表面湿了些,里面还是很干燥的,再加上带了他的体温,披上的确是暖和了许多。
容靳细心的给她拢着衣衫,将前面的纽扣纽上两颗,又往中间拉了拉紧,这一动作,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
索性他将她带进怀中,张开手臂拥住了她。
相思越过他的肩头,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正一路小跑进来的女孩儿,手里还撑着一把伞,一路跑得挺快。
因为跑的速度太快,伞被风卷着往身后带,吹着她的发丝凌乱的拍打在脸上。
她怎么来了!
眉心微微蹙了蹙,眨眼间,女孩儿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大口的喘着气,面上却是无比的兴奋,“姐!”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先走吗?”
相思看了眼她的手,她直直的伸着手臂,在将唯一的一把伞递过来。
“姐,雨有点儿……有点儿大,我看你这么久……没出来,就……就想给你送下伞。”
她气喘吁吁,大概是因为跑得太快了有点累,脸颊也是红彤彤的,但是笑容很真挚。
“唔,辛苦你了。”
虽然说用不上,但还是礼貌上,还是得说句谢谢。
“不辛苦!这才几步路啊!”她笑着说,接着看向容靳,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容先生,原来您也来了呀!姐还说你不会来,我就说么,叔下葬这么大的事,容先生怎么会不来!”
她这样的热络,还有这一连串的亲热称呼,让容靳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微微眯起了眼睛。
眼前的女孩儿虽说没怎么打扮,看着有点土气,但一张青春朝气的面庞倒是有些眼熟,而仔细一想,分析下她的称呼,大概就忆起来了。
“你是那个求资助要念书的女孩儿?”
不大记得她的名字,只是上一次,还是有点印象的。
“对,我是雀儿。”女孩儿高兴的点头,大概是觉得他还能记得自己,还是挺值得开心的。
“雨有点大了。”
在女孩儿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容靳已经偏头在跟靳相思说话了,将她往怀里更收拢了些,然后继续朝着陵园出口处走去。
雀儿愣了下,回过神连忙举着伞又冲过去。
“姐,容先生,你们打这把伞吧。我一个人,跑回去很快的!”
挥舞着手里的伞,可他们却根本没有要接的意思。
“雀儿,不用了。你先回车上吧,跟我妈说一声,不用等我,你们先走。”她想了想说道。
容靳怎么来的她不知道,但且不说她租的车坐不下那么多人,就算坐的下,这一车里也是很尴尬的吧。
况且,她相信,他也一定有很多话想单独跟她说。
“姐,这里不好打车的,还是一起走吧!”
见没人接她的伞,她便努力将伞高高的举过头顶,而且往他们的方向倾斜,试图帮他们打。
“雀儿,真的不用了。”
这女孩儿有时候固执起来,出奇的牛脾气,还很难劝解。
“随她吧!”容靳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温声道。
果然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女孩儿都很雀跃,一直凑在他们的边上努力撑伞,根本无所谓自己身上已经被雨水打湿。
好在出来的路已经不算远了,车子就停在陵园入口的不远处,韩玉芬一手搭在车门上,也是忍不住要下车了,就看到远远走过来三个人。
三个人?!
揉了揉眼,她确定自己没有老眼昏花,看清的确是三个人走过来,只是中间的那个人……八壹中文網
“妈!”相思唤了一声。
“姨,你快看,谁来了!”没等韩玉芬开口,一旁的雀儿倒是先打起了招呼,忙不迭的仰头看向比她高出一头的容靳,“容先生,是容先生来了呢!”
扯了扯嘴角,韩玉芬手依旧搭在车窗的位置,但是没下车。
“你来了。”她说。
容靳点头,“对不起,我来晚了。”
相思看了看他,又有些狐疑的看看自己的母亲,忽而想到,他叫爸爸“师父”这件事,妈妈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