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子里良久,林岚后背的汗都没有停下来过。
她双手把持着方向盘,感觉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根本就喘不上气来。
趴在上面,双肩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砰砰!”
突然有什么敲击窗玻璃的声音,她一个哆嗦,抬起头来——
就看到陆景怀关心探究的脸,担忧的双眸。
浑身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表情一瞬就垮了下来,迅速拉开车门,“景怀,景怀……”
“妈,怎么了?”
陆景怀被吓了一跳。
他看到自己母亲的脸色很是难看,那眼神,惶恐到让人心疼,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车门一打开,林岚几乎是跌落下来的,他一伸手便揽住了她,抱着母亲,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妈,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景怀,景怀……”
只是一个劲的叫着他的名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下来。
她躲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除了叫他的名字,其他的一个字都没有说。
想到母亲可能是被吓坏了,陆景怀便没有再多问,只是拥着她,心头疑窦重重。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她的身体没有那么颤抖了,才稍稍松开了一点点,低下头去看着她,“妈,究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缓过神的林岚低垂着头,闷闷的说,“没有。”
“没有?”蹙紧眉头,陆景怀当然不信,“你都吓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没有!妈,你为什么要瞒我?”
“真的没有!”她固执的摇头,“我刚才要开车的时候,窜出来一只耗子,从我脚边蹭的一下就过去了,吓死我了!”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像真的被吓到的样子。
然而,这样拙劣的谎言,陆景怀又怎么会信,他狐疑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目光锐利得让她不敢直视。
“妈,你有事瞒我。”
“哪里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你是我儿子,又不是外人,我瞒你做什么!”
呵呵干笑了两声,她又推搡了他一下,“不是说好了商场见么,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你跑过来了,那温暖呢?你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商场那边吧,她现在可是怀着身孕呢,半点马虎不得!”
现在在林岚的眼里,纪温暖就是个祖宗,得供着。
“她没来!”
提起纪温暖,陆景怀的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尤其是那天在纪家谈完以后,虽然纪温暖态度坚决的要跟他在一起,但是真的商议起婚事来,她好像总有发不完的脾气。
婚纱的样式不满意了,钻戒的款式不合心了,甚至选择在那里办婚礼,她都能发一通火。
在以前,他从没有发现她是这样的爱发脾气,听说女人怀孕了以后性情会变,看来大抵是真的。
“没来?怎么会没来呢!不是说好了今天给她选几套衣服吗?你没打电话问一下吗?”
“她不想来,也没什么好问的。”陆景怀最近的心情也是烦躁。
随着婚期的逼近,他心底越发的焦躁不堪。
有的时候,看着纪温暖在换婚纱,他的眼睛里却会浮现出靳相思的样子。
晃过神时,他也知道这样不好,不应该。
他承诺了,要全心全意的对温暖,要跟她携手下半辈子,可感情这种事,有时候真是身不由己,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脑子去想另一个人,那个他曾想一生一世的人。
“景怀,我不管你怎么想,现在你跟纪家的婚事已经定了,温暖也有了身孕,你就不能给我胡思乱想,你明白吗?!”
顿了下,她又说,“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孩子,但是你注定跟思思那丫头是有缘无……”
“妈,别提她。”
好不容易才去忘记,再提起,他真的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精分了。
“好好,不提!”缓了口气,偷眼看了看他,林岚觉得自己总算成功的把话题转移了。
无论如何,她做的那些事,并不想让儿子知道。
——
帝都,容宅。
阳光明媚的午后,实在是非常适合午睡的。
容老太爷眯着眼,手边放着老式的收音机,里面的声音有些嘈杂,但他却听得津津有味,直到——
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虽然节奏很快,但到时挺稳的。
倏地一下,他就睁开了眼,坐直了起来。
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坐正以后想了想,复又重新躺下去,只是握着藤椅的手,抓得紧了些。
程昱一进门,就看到老爷子躺在他心爱的竹藤椅上假寐。
午后的暖阳透过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倾洒在他的身上,看着都暖洋洋的。
程昱笑了笑,转身去寻了条毯子。
容老爷子忙得睁开眼,在看到他拿着毯子转身的时候,赶紧又闭上了。
接着没多久,脚步声近,毯子暖洋洋的盖了下来,可却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又憋了会儿,到底是没忍住,睁开眼的同时也掀开毯子坐起来,“老小子,你回来了就不能叫我一声!”
“这不是瞧您睡着呢。”程昱一边削梨子一边笑,“没敢打扰您。”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去了趟安城,我看你是跟那臭小子学坏了!”
指着他的鼻子骂,气哼哼的样子。
程昱随他骂,面上的笑容依旧,“上了岁数,起床气不要这么大,当心伤身。”
说着,将削好的梨子递了过去,“水甜!刚从安城带回来的。”
“帝都没有么?我稀罕的?!”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手还是非常诚实的接了过来,放在嘴边,似泄愤一般,狠狠的咬上一口。
看着老爷子,程昱乐呵呵的,“没骗您吧?脆甜的!”
“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容老太爷接着念叨,“你不会去了这几天,就被臭小子给收买了吧!这回来了,我怎么觉得你变滑头了呢?”
“老太爷您这是夸我呢?”程昱笑,“还是在夸少爷呢?”
“程昱!”老爷子鲜少连名带姓叫他的名字,这会儿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学会给我绕弯子了?!让你去办的事,你倒是给我办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