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她上楼,一直到再也看不见,而没多久后,楼上房间的灯亮了,容靳这才重新坐回车内。
“少爷?”
驾驶座上,文若峰回头唤了一声,等候命令。
“凯帝。”极轻的吐出两个字,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车子很快便开到了地方,下车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细绒般的雪花,天肃然就冷了下来。
容靳刚一迈进屋内,郑少臣就迎了出来,忙的伸手接过他脱下的外套,侧身递给一旁的服务生,紧随其后。
“八号房,已经上了全套餐,容先生要是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尽管提。”
郑少臣一边说,手已经握在了门把上。
站定,容靳看了他一眼,“让你的人,都从我眼前消失。”
“……”愣了下,但还是很快点头。
推开门,屋子里已经有人在候着了,见他进来,便有人下意识的站起。
郑少臣目不斜视,待容靳和文若峰进去以后,便将门带上,然后比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都离开,自己则双手交叠,守在了门外。
相比外面的寒风簌簌,一进这屋子,就觉得有些热。
容靳淡淡扫了一眼,面前一排站了四个,只有当中的老人是坐着的,仰头看向他,目光如炬。
“洪老。”打了招呼,他便在就近的沙发坐下,双腿自然的交叠在一起,“这么大阵仗?”
“容少,请你这尊大佛,排场不大怎么敢相邀。”
老人看上去精神还不错,边上站着个人,看模样就是保镖,手里还提了个大箱子。
“洪老这么说,岂不是折煞容某。”
垂眸看到自己的膝盖上,有着晶莹的水珠,大概是方才在外面的雪花落在身上,又化了。
抬手轻轻一拍,其他人都条件反射般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抬起眼皮,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诸位不用这么客气,坐啊。”
“呵呵……”
几人干笑两声,小心翼翼的坐下,仿佛他是什么怪物一般。
当中坐着的洪老,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道,“容少,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相邀所为何事,相信容少也应该了解吧。”
容靳淡淡一笑,“抱歉,不太了解。”
“你……”
洪湛到底是老江湖,怒色只是一闪而过,欠身坐到了他边上的位子,然后努了努下巴。
立刻便有人将两人面前的酒水杯给满上,而洪湛则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容少,老夫惭愧,近五十才得这一子,平时是骄纵了些,也闯了不少的祸事。前几个月,他得罪了容少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也狠狠教训了他。”
顿了一下,洪湛见容靳没有接话的意思,甚至面色依旧那般淡然,连眼皮都不曾抬一抬,便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原以为,他一定会吸取教训,却没想到这孩子不争气,竟又得罪了容少。古话说,子不教父之过,今天,老夫就厚着脸皮替犬子赔个不是,向容少讨个人情,如何?”
说完,就举起手里的酒杯,“先干为敬!”
一仰头,杯子很快就见了底。
虽说只是普通的扎啤,可是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也是不容易了。
只是,他喝完以后,容靳都没什么反应。
万籁俱静,仿佛只等他的回应。
片刻,容靳略欠了欠身,伸出手臂把自己面前那杯,端了起来。
洪湛的眼睛亮了亮。
只是,他凑近唇边,却没有喝,停顿了下又转过头,“酒我可以陪洪老喝一杯,只是……您讨的,什么人情?”
此话一出,洪湛面上再也挂不住了,脸上的肉颤了颤,缓缓的沉下脸来。
杯子往桌面上一放,发出玻璃碰撞的声音,他沉声道,“容少这就没意思了!”
“小孩子做错了事,该认罚!犬子无知莽撞,你小惩大诫,我也不言语。只是罚也罚了,绑也绑了,这都三天了,怎么也该放人了。莫不是老夫的面子太薄,容少瞧不上,非得容老太爷亲自开口,容少才肯放人?”
握着杯子,手腕轻轻的转动,容靳若有所思。
“您的意思,我好像有些听明白了,您是说,我绑了洪少爷,还惩戒了他?”
他不紧不慢,一副深思熟虑以后才回答的样子,但落在了其他人眼里,俨然成了故意。
“容少,这么说话,可就没意思了!”
虽还似客客气气的,但洪湛已经恼了,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往后靠了靠。
另外几个人原本一直沉默,此刻便也帮腔开口。
“是说!容少您这样就不大厚道了。”
“怎么说洪老也是长辈,今天洪老拉下颜面主动言和,您也不该太咄咄逼人了。”
“在安城,谁不给洪老几分薄面。容少这样,是不把我们整个安城的人放在眼里吗?”
……
……
“啪!”
杯子掷在桌面上,里面的酒水四溅,瞬间鸦雀无声。
容靳冷眸扫过,冷笑涔涔,“你们,又是谁?”
“……”
几人有些尴尬。
其实这几人在安城也都是生意圈子内的,平时都是唯洪湛马首是瞻,今天想着是来帮忙劝和的,却没想到这容靳比想象中还难对付,根本油盐不进。
而且此刻,这样尖锐的嘲讽,让几人面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其中一人开口道,“容少,我们是……”
“洪老。”
转过头,容靳看向洪湛,根本看都不多看他们一眼。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也算听明白了。今日,我在这里就给您个明白话,洪兴尧,我是请过。不过也只是请去做客一日,并不是什么绑了。当天洪少爷便离开了,至于您所说的讨人情,放人,我实在不太清楚。”
洪湛扭头看他,显然写着满眼的不相信,“容少,不怕说句托大的话,在整个安城内,除了您,还有谁敢动我洪湛的儿子,我还真不相信。”
“既然您也承认了,兴尧的失踪跟您有关系,那这人,我不找你要,又找谁要?”
容靳望了望他,忽然伸手将桌上的酒杯重新端起,仰头一饮而尽,接着倒转杯子在洪湛的眼前晃了晃,“洪老,我做事,要么不做,做了便认。洪兴尧,确实不在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