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刚一问出口,文若峰刚从门外走进来。
他个子比较高,进门的时候不得不稍稍弯腰,又不知她们说了什么,瞪着眼睛看过来,样子有点儿傻。
得!这还用说么!
相思吃吃的笑,很久心情没这么愉悦过了。
显然苏楠的心情也是极好的,“今天我请你们吃饭!”
“得了,你那俩钱还是好好的存好了,犯得上你请吗?”她说着,扭头看了容靳一眼。
可不,这么大一尊土豪在,轮得到他们这些小虾米请客吗?
被眼神点名的容靳眉梢挑了挑,似是没懂她的潜在含义,望了她一眼,又看向苏楠,略一点头,“相请也是一份心意,那就却之不恭了。”
没想到他还真好意思答应了,靳相思拧着眉,刚想说什么,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瞥了一眼有些陌生的号码,只是一瞬的迟疑,还是接了起来。
苏楠站在那儿有些局促,除了相思,她谁都不熟,尤其那个来给她送东西的“傻大个”,他沉默的站在那,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若是不注意,直接都能忽略了。
可偏就是他,给她送去了这样一个好消息。
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应该是容靳的保镖之类的吧。
靳相思这通电话挂的很快,最关键的是,她几乎都没说几个字,苏楠隐隐觉得不对,“怎么了?”
苏楠上前搭住好友的肩膀,瞧着她的脸色不太对。
“我爸病了。”顿了下,她缓缓的说,“保外就医。”
——
一般来说,保外就医不算是什么好事,只有伤情或者病情到一定程度,才会有这条例。
这是实情发生以后,靳相思第二次见到爸爸。
第一次是在监狱,第二次却是病房。
站在病床前,她沉默良久。
原以为自己会哭,会情绪激动,可都没有,只是看着他那张削瘦的脸,有些难过。
靳松原本就不胖,属于精瘦型的,但是现在,几乎瘦脱了相了。
头发也花白了一大片,整个人瞧着,憔悴的不成样子。
相思就站在那默默的看着,不敢吭声,不敢打扰他。
没一会儿,容靳就进来了,先望了一眼病床,然后走过来,与她并肩而立。
靳松睡得很沉,一点都没被打扰到。
又默了会儿,容靳轻轻的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先跟自己出去。
扯完,他就松开手转身出门了。
抿了抿唇,她便也跟了出来。
走出一段距离,容靳才站定,面色格外严肃的看着她,“你现在的情绪还好吗?能稳得住吗?”
呼吸微微一窒,牙齿咬住下唇一点,她缓缓点头。
并没有急于告诉她,容靳打量了她一会儿,确定她现在情绪还算稳定,这才说道,“刚才我跟医生聊过了,你爸的情况,不大好。”
接着,他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左侧腰腹部,在那里往下戳了戳,“他这里,不太好。”
看着他的动作,相思下意识的也用手去摸自己的,但依旧迷茫,“这里是……”
“肝。”他顿了下,补充了更专业的名词,“肝脏。”
“肝……”
喉咙口有点堵,她脑中搜刮着为数不多的,所有有关于“肝”这个字的词。
小心翼翼的,试探的问道,“肝硬化吗?”
容靳的脸色阴沉沉的,他压着眉摇头,薄唇格外残酷的迸出两个字,“肝癌。”
!!!
脑中彷如一道炸雷惊响,靳相思眼前一黑,险些一个踉跄。
好在他早有防备,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臂,“疑似,尚未确诊,不过……情况并不好,你最好还是提早做最坏的心理准备。”
容靳做事,从来都是理智又客观,所以即便靳松的情形不大好,即便医生说的挺严重,他还是毫不避讳的,把这些都告诉了她。
重病当前,隐瞒并不是什么好选择,与其逃避,不如挺直了脊背勇敢面对。
“疑似就是还没确诊,没确诊就是有可能不是对不对?”两道弯弯的眉拧在一起,几乎打成了一个死结。
靳相思还在掰着手指头分析,“我听说现在的误诊率挺高,尤其还是这样的大病。我们安城是小地方,设备也不够先进,我带爸爸去别的城市检查,可能会发现,他根本就没病,只是误诊,对不对?”
“……或许。”
其实以容靳的严谨角度,他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词来,可看着她的眼睛,竟有些不忍了。
“那我们带他去别的地方再查一查好不好?我不相信!我爸爸那么好的人,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灾难降临到他身上,我不信!”
昨天还在喜悦于终于有了新的进展,离爸爸翻案的距离又近了一大步,可今天,突然就收到这样的噩耗。
难道,老天终究看不得爸爸好吗?
容靳什么都没说,一伸手直接将她揽入怀中,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按在自己的怀里,轻叹一声,“想哭就哭吧。”
可她倔强的摇头,“不,我不哭!我不相信爸爸会得这样的病,我不哭!”
越是这样,容靳愈发的心疼,将她抱了会儿,才松开手,“你陪他一会儿,我去了解下情况。”
“嗯。”点了点头,她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湿润,她不哭。
目送着容靳远去,这才重新回到爸爸的病房里。
门口有押送的狱警守着的,能顺利的见到,怕是又拖了容靳的福。
爸爸依旧没有醒,她尽量小声,不想吵醒他。
他太累了,之前工作就很辛苦,结果那般兢兢业业,却还是逃不过牢狱之灾,现在又……
双手紧了紧,她一定要找出真相来,一定!
“思,思思?”
不知什么时候,靳松睁开了眼,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有些不敢置信,疑惑的唤了她一声。
靳相思回过神来,连忙应道,“爸爸,是我!你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试图撑起自己的身体,可现在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似乎都那么难。
狐疑的四周张望,“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医院。”她耐心的解释,“爸爸你生病了,所以保外就医了,所以我才能见到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