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他问道,上前自然而然的扶了她一把。
“……厕所。”
闷闷的迸出两个字,她的头垂得很低。
这两天仿佛跟厕所格外的较劲,总是不停的在提这两个字。
“我带你过去。”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拿挂着的吊瓶。
“别——”靳相思声若蚊吟,看上去面色格外的为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容靳不解,“到底是要去,还是不要去?”
“我有东西漏拿了。”她依旧小声的说,面上羞赧。
“什么东西?”
容靳问完以后,见她只是揪着被套不吭声,纠结的要死的样子,恍然大悟,“你是说,你的那些女性用品?”
他说的很婉转,但至少是明白了的。
相思轻轻的点了点头,只觉得尴尬极了。
为什么要让她面对这么尴尬的事情呢?先是突然亲戚就到访了,然后好不容易缓解了点,偏偏又反复发起烧来,而他又不说二话直接将她抱送到医院,自然而然的,那些东西便漏了呗。
可这偏偏是完全不能少的家伙事儿,她头两天的量非常的大,汹涌澎湃的,这会儿早就有些兜不住了,她浑身都不自在。
“我让人送过来!”
说着,容靳就拿起了电话。
话音未落,就看到她无比不自在的欠了欠身,而在那一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床褥上那抹刺目的红,不小的一片,在她的身下晕染开。
“……”
长这么大,容靳头一次体会什么叫尴尬。
他复又把手机收起,轻咳了一声道,“我去楼下帮你买两包。”
很快的转身走出病房,文若峰迎上前来,他便道,“你去楼下买两包……”
文若峰瞧着他,在等下面的话,可他却停了下来,顿了顿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文若峰:“???”
医院楼下就有小超市,容靳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并且准确的在不大的空间里找到了那些花花绿绿的小包装。
只是,为难处又来了!
上午她说的什么飞来着?本身就有点拗口,他不太记得了,又不想站在那里被人盯着看,所以张开双臂一搂,把货架上所有的品种每样买了一包。
特意让老板找了个黑袋子,把那些小东西都给装了进去,这才拎着袋子回病房。
相思显然是极不舒服的,翻来覆去好几次了,烦躁得要命。
“起来,我们去厕所。”他一手拿着吊瓶,另一只手则提着袋子,温声说道。
听到他回来,她简直是如获大赦,很快的起身跟着他进了卫生间里。
“你先出去吧。”
说不害羞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夫妻之间,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坦诚相对,所以她催促着让他先离开。
“我出去,这吊瓶放哪儿?”
看了一圈,好像也没看到有合适挂这个的地方,只能握在手中高举着。
靳相思也抬头,果然没看到有挂的地方,真是不合理!
但是她也没办法,想了想说,“那我拔了。”
“别拔!”他阻止道,“拔了等下还得挨一针。”
蹙眉略一沉吟,高举着吊瓶背过身去,“我不看,你上你的。”
“……”
虽然说,绝对相信他说了不看,一定会不看,可这样也很窘的好吗?!
但似乎也别无他法,她也不想真的再挨一针,而且这会儿下腹已经有种来势汹汹的感觉,再不换掉,她会疯的。
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只手也用最快的速度褪掉裤子,然后在马桶上坐下来,才看到她的裤子后面都已经被浸透了。
红着脸看向他的背影,那岂不是,他都看到了?
容靳背对着她,一手高高的举着,只能听到身后细碎的小动静。
想问她好了没有,又不想催促,只能干咳了两声。
靳相思更尴尬。
她一只手的动作本来就不太方便,慢吞吞的整理着,听到他的咳嗽声,不由加快了速度,可裤子这个问题就实在是没办法了。
现在面临两种选择,要么就穿着这条弄脏的裤子跟着他走出去,要么就干脆不穿了。
但无论哪种选择,势必都是丢脸到家的。
“我好了!”
伴随着哗啦啦的冲水声,她说道。
容靳这才侧了侧身,看到女孩儿垂着头,也不看他,慢慢的往前走。
眯了眯眼,容靳觉得似乎哪里不太一样了。
上下打量一番,才发现她是把病号服的上衣脱了一半,刚好挡在腰间。
相思刚要往床上爬,就看到那一抹刺目的红,霎时僵在那里,爬也不是,不爬也不是。
“等一下!”他突然大声道,吓了她一跳。
只见容靳一伸手,很顺利的把上面的吊环拉到了另一侧,那边有张椅子,他说,“你先去那边坐下。”
相思不解,但还是按照他的指令走过去。
他挂好吊瓶,这才转身去按了床头呼叫铃。
不一会儿,护士便来了。
“床褥弄脏了,请换一换,另外,再准备两套干净的病号服来。”他虽说习惯性的下命令,但语气措辞,倒也是极为客气的。
护士只扫了一眼,又看向靳相思,便秒懂。
手脚麻利的把脏了的收拾起来,又以极快的速度换上新的,还特贴心的又铺上一层大号的成人隔尿垫。
“要不先帮你拔了吧?”护士瞄了一眼所剩无几的吊瓶,“我们医院贵宾单间供应二十四小时热水,你可以清洗一下。”
都是女人,还是了解这种不方便和不舒服的。
然而容靳不懂,“她现在还发烧,可以洗澡吗?”
“可以的,只要注意保暖,洗澡完全没问题。洗干净人也舒服,病也好的快一点。”
听到这样解释,他才放心一些,“那,你要不要去洗洗?”
“嗯。”她点了下头。
拿着干净的衣物和毛巾去清洗,再次脱下那些脏污的衣物,才看清弄脏的区域有多大。
自打第一次亲戚造访开始,她还从没有一次来例假来的这么狼狈的,当然,也从没有一次被人照顾的这般无微不至。
爸妈虽然宠她,但也信奉独立教育,所以除了最开始,每次来例假,她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而这一次——
第一次有人帮她买卫生棉;
第一次有人帮她拿吊瓶上厕所;
第一次有人关心她难不难受,要不要暖水袋
第一次……
其实,他的心思细腻起来,真是让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