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小q反应过来,眼前又是一阵混沌,水声过后,耳朵立即不顶用了。小q的水性说不上好,也就是学生时期体育课学过一阵子。而且还是考试的时候游着游着就沉下去找不到人的那种情况,一下子给向升浩压回水里,只觉得一阵耳鸣,呼吸不了,胸口就要爆炸了一下。
趁着暗黑中水里的静默,小q靠着木桶壁不敢动弹,因为她明显地感受到外头正打斗得厉害,以至于木桶壁都有些震动了。吓得小q赶紧捂住了嘴巴,紧紧闭上眼睛,隔着木板似乎能感受到外头的惊险。呆久了的她几乎没换过气,一口气死活憋了许久,意识开始模糊。
“霍拉!”一声响伴着剑刺破木桶的动荡,大木桶晃悠了一下子,小q眼角没有睁开,若是她知道一把利剑正穿过距离她不到几厘米的地儿,肯定会大喊大叫,灌一口水然后叽歪装死。幸好她小人家溺水溺得恰是时候,水立刻从口子处往外渗去。
小q迷迷糊糊间,四肢瘫软,唯有在给人从木桶里捞起来时,耳朵尚能捕捉到些许动静。打架声消失了,溺水的小q少少安下心来,可是大脑还是处于混沌状态,长时间的缺氧和泡水,一张小脸涨得发紫。
“混混你在哪里?”迷糊中小q脑子里第一搜索到的就是黎昕,下意识地向黎昕求助,无奈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能动的,绵软得不像话。
“少主,另外两个已经服毒自尽了。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声音低沉,明显是放低了嗓门,但轻寒的声音小q还是能辨认的。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在天亮之前出城。”向升浩一声令下,随即又顿了顿,道:“你先去把周围的痕迹收拾一下,莫要给其他人看出什么。我料这次的人来得如此之快,必是那个毒妇所谓。后头的好戏还长着呢!”
“可是少主,我们带着这小子一起走多有不便,不若杀了他……”
“我的事什么时候需要你多问了。”轻寒的话还没说完,向升浩已经冷冷地打断。轻寒无奈,只得默默退下。
小q一口水灌下去,堵在喉咙,左右憋屈着不能说话,小张小脸发凉发凉的。脑子里嗡嗡地响着,仿佛四周无穷无尽的水,混沌开阔间看不到任何东西。对黎昕的呼唤之心大起,感觉自己就要死掉了似的,痛苦不堪。
一双略显冰凉的手慢慢附上她的脸,从眉眼到脸颊,似乎在探索什么。继而轻轻托起她的脖颈朝一侧倒下去,然后小q就感到背部一阵生疼,那原本还很温柔的大手猛地拍向她的背部,一下一下地推动着。小q被拍得害怕了,微弱地颤抖了一下,喉咙咕噜一声响,一口水喷了出来,继而在床边猛烈地咳嗽起来。
背后的大手化拍为推,缓慢地从下至上在小q脊梁上推移,小q刚感受到一股热力从下盘往上涌,周身的痉挛和哆嗦渐渐减轻,下意识地朝温暖处蹭了蹭。“pia”的一声,不想正被某人的一嘴巴扇得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你!……咳咳……你个……”小q一边顽强不屈地爬起身来,一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着,小爪子直指向升浩。强烈谴责他的暴力事件:“你个没良心的,淹死我还不足,还想打死我……咳咳……太惨无人道了,太无良黑心了……咳咳……”小q一口气没缓过来,咳嗽不止。
向升浩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站起身来,黑色的大氅在昏暗的房间内显得诡异且孤高,唯有一双冷冽的眸子里流淌着微弱的光芒。他把一瓶东西扔给小q,背对着她道:“不想没命的话,赶紧换了这张脸。”
虾米?小q下意识地就摸上自己的脸,那不和谐的手指触感似乎在提醒她,她小人家的半边假脸因为水泡得过久开始出现不平整的状态。平日里小q为了皮肤好,不敢整日带着假脸,晚上总会空出一段时间卸下来,顺便敷个面膜护肤什么的,所以都是每日贴上去。这次一连带了三天,怕是药物胶水也不耐用了,经水一泡,活该出糗。
当下,小q的心拔凉拔凉的。
向桃花一直背对着她不说话,小q想磨叽也不知该怎么办,委委屈屈地把黎昕给她的假脸揭下,向桃花的小瓷瓶里的药品不知是什么做的,凉丝丝地不刺激,很快就能卸下来。小q顺手牵羊就塞自己兜里了,涂上之后一扫日里的干涩之感,怕是能起舒缓的作用吧,赶紧收起来,日后说不定还能有用。
窗子外头响起了“哆哆哆”的三声叩窗声,小q抬起眼来,刚想抹黑凑过去瞧个究竟,身子就已经被某人一把搂住,推开窗子往下跳。小q“妈呀”一声没跳出喉咙,就给人一手捂住了嘴巴,黑色的大氅包裹住她娇小的身躯,迎着夜间猎猎的大风扬起。小q才微微眼角扫到外头幽暗的气息,就被向升浩扔上了马匹。
小q的屁股撞得有些生疼,真想骂娘一句,可是四下的气氛让她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颤,天冷干燥,她身上的衣服湿漉漉地贴着身子,十分地不舒爽。一阵寒风吹过,一个喷嚏响起,小q揉揉鼻子,刚想抓紧马缰,一个身影飞身上马,夺过小q的马缰,一甩鞭子,马即刻飞驰起来。
感受到身后包裹过来的温暖,小q一双小眼睛瞪得老大,这向桃花是没地儿去了,非要和她同骑一匹马。她表示强烈地抗议。一张嘴,不小心灌下一口风,响亮的喷嚏再次响起。马儿跑得极快,风呼啸在耳畔,小q的喷嚏一下接着一下。湿透的衣衫一接触冷冽的风,几乎能结成冰来,她默默地往身后躲了躲,向桃花虽然讨厌,可是他的大氅不惹人厌,要是现在还骑马,不冷死才怪。
坏人向桃花,姐姐打不过你,冻死你也好!小q如是安慰自己,并放心且大胆地直往向升浩怀里凑。向升浩微微皱眉,小q即刻装死装睡,不时还呻吟一句:“好冷呐,我一定是发烧了,我一定是发烧导致肺炎了。咳咳……”应景地咳嗽两声。
无奈咳嗽了几声,不想马匹不断加速中,后面的咳嗽已经湮灭于飞奔的马蹄声中。尽管如此,向升浩还是狠心地抽打着马匹,犹嫌弃它四条腿跑不快似的。小q被颠簸得五腑六臓都要颠出来了,头晕目眩当中,堪比坐云霄飞车般带劲。她小人家吓坏了,不顾男女大防,死命抱住向升浩的纤腰不放。
妈的,这男人是水做的吗?腰身居然比我还要细。浓稠如墨的夜色中,小q暗自腹诽。
即便是有向桃花牌高级暖宝宝搂住,天微微亮时,小q开始发起热来。向升浩一行人速度不减,竟然是穿过荒漠接连过了几个边陲小镇,一路上换了马匹就接着赶路,片刻不曾停留。随着怀里的温度升高,向升浩伸手一探,小q额前一片滚烫灼热,衣衫处于半湿热的状态,死死抓紧了向升浩的衣衫。
小q早已经烧得人事不醒了,嘴唇干燥起皮,舔舔嘴唇,嗓子眼里半点声音都哼唧不出来,唯有一张小脸掩盖在大氅里红得发烫。向升浩皱了一下眉,低声询问一侧的轻寒:“前面可有地方休息?”
轻寒放缓了速度,微微一思索,摇头道:“少主,此处几十里地都渺无人烟,大夏人将所有的村庄都烧光了。”
向升浩冷冽的眸子微微眯起,手里的缰绳不经意间握紧了几分:“穿过这片荒漠,折往甘州,再稍作休息。”语毕又加紧了速度,马匹飞速赶去。
西北大营里,正午,干燥的北风在微弱的阳光下席卷着安静的教场。几个赤身裸体的人手脚受缚,跪在沙地上。对面一人手持皮鞭,一下接着一下狠狠地往他们身上抽。
“pia”的一声,黝黑的皮肤马上皮开肉绽,鲜血溢出,在冷风下很快滴凝固,留下一条黑紫色的疤痕。又一声皮鞭抽在肉上的声音响起,尚未愈合的伤疤再次血绽开来。一下接着一下,有一个人终于受不住了,哼唧一声倒下,身旁跪着的人默然看着,表情似悲似怒,抬起头来破口大骂。又是一声鞭响,眼见着就抽在他的脸上,留下一条血痕。
抽鞭子的人渐渐累了,犹不解恨地喘着气,骂道:“狗日的,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放火烧西北大营,毒害裴将军,毒了骁骑营的马匹?怕是早就有阴谋的,说,是谁派你们来的!不然老子抽死你。”
一干受缚的人死死咬紧了唇,其中一个仰头大笑,挑衅地瞟了举鞭子的汉子一眼,道:“哼,要杀要剐尽管来,反正你们这些人迟早都得死在我们大汗手里,等我们南下杀尽你们的男人,强光你们的金银,要你们的女人天天给我们大汗倒洗脚水,哈……”
“你个狗日的!”抽鞭子的声音越发响亮,挥鞭的士兵压根就不手软,猛烈地往这些细作身上招呼。
“好了,别打了。”随着脚步声走近,气息奄奄的那人抬起红肿的脸,对上韩成走近的身影。
“将军,他们还没招,等我再好好收拾收拾一番。”
“不用了。”韩成看着方才那破口大骂的汉子,眼里透露出探究的神采:“他们都是铁了心要受死的,你太打下去也无用,只会刚好圆了他们的愿。把死的拖下去埋了,其余的关入地牢里,他……”韩成指着那汉子道:“拖到帐营里去。”
那大汉似乎不大待见,轻蔑地吐了一口唾液,混着血和汗哈哈大笑,几名士兵揪着他,他不服气地挣扎着,魁梧的身躯哪怕给绳索压制得弯了腰,也倔强地要抬起头来。给士兵推着他踉踉跄跄地走,满身的伤痕累累,微微卷曲头发散乱,络腮大胡子挡住了大半的脸,唯有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轻蔑地打量着韩成。
韩成的脸色亦是寒意阵阵,一名士兵跑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的眉头紧锁,沉声下令道:“继续搜,将每个角落都搜仔细了。”
大汉被一把推进了帐营了,所有人都即刻离去,唯独留下他一人在空落落的帐营里,不知所谓何事。只瞧见宽大的兽皮铺陈在屏风之上,屏风后传来裴琰的声音。
“你家主子不是很想知道我死了没有,所以留你在此,既然故人有此意,我也借这机会告诉你一声。我裴琰虽不是什么能人,但这条命还不是他能取的。你说是吗?”
大汉猛地一回应过来,知晓是裴琰在后头,隔着毛茸茸的虎皮他看不到里面的人是否是其人。细细一体会,冷哼一声:“裴将军果然不同凡响,受了主子一掌尚能如此中气十足地说话。要知道,若是平常人受了那么一遭,怕是小命都不保了,哪能气定神闲地与我说话?”话语里带着嘲讽之意,头也抬高了几分。
裴琰的声音似乎平静无波,暗哑的声音平稳无波:“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话了,明日子夜,但求和你家主子会见会见。我还要好好向他讨回这一掌。”话语渐渐低沉下去,陷入一阵阴沉之感。虽瞧不见屏风后的人真面,但那大汉明显握紧了拳头。
明日子夜,正是他们大军准备偷袭之时,看来裴琰已经知晓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