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两页首稿,你必须交还!!”
张维怒道,文气汹涌。
在他头顶,代表着进士的学冠浮现。
赤红学冠,代表法家。
学冠之上,足有六角,六冠进士!
学冠出,张维衣袍无风自动。
一时间,剑拔弩张。
黄通见状,不悦道:“张维!本官可是宜阳县令,你不过是一介县丞,莫非想要以下犯上不成!?”
“黄通,交出两页首稿。”
张维冷冷道,一步踏出。
这一步,他身上赤色文气更盛。
法家进士,言出法随!
神通的力量,笼罩黄通,让他生出一种交出首稿的妥协感。
这便是法家的恐怖,一旦法家文士实力远胜敌人,言出法随的神通,足以影响他人意志,控制他人行为!
只是,张维与黄通,同为进士。
张维的言出法随,还不足以控制黄通!
“张维,难道你真以为本官怕你不成!”
黄通怒了,身上代表阴阳家的灰色文气,凝聚成冠。
灰色学冠,其上三角。
论实力,黄通仅仅三冠进士,远不及张维。
可是,他俨然不惧!
他所拥有的,可不仅仅是自身实力!
“官印何在?”
只听黄通低声一喝,一物似有灵,从厅后飞入,被他握入手中。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铜印。
县令官印!
县令官印,由朝廷制发,是一种特殊的文宝。
唯有被朝廷授予县令官职的官员,才能使用官印,通过官印控制一县天地元气,为己所用。
可用于抵御异族,亦可用于抓捕罪犯!
张维同样拥有县丞官印,只是他的官印在县令官印面前,只能彻底失去文宝的功效。
官大一级,压死人!
“张维,本官给了他董仲百两银子,他既然收了便等于默认了交易,那两页首稿便是本官之物!”
黄通手持官印,威风凛凛:“此事即便你告到郡城,告到监御史面前,本官也俨然不惧!此事,容不得你胡搅蛮缠!”
“颠倒阴阳,信口雌黄!”
张维怒喝:“百两银子便想要强买强卖,你眼中可还有大汉律例?可还对得起你头上的这顶乌纱帽!”
“放肆!”
黄通怒喝,官印光芒大涨。
轰隆隆——!!
天地元气汇聚,化作狂风席卷。
官印之威,可见一斑!
张维怒发冲冠,右手拔出腰间文宝笔,直瞪黄通。
眼见冲突将至,董仲忽然大喝:“双须公,莫要冲动!”
一声喝止,拉住了张维。
让本要妙笔生花,一怒动手的他,停了下来。
“双须公,别忘了来时与晚生的约定,这是晚生的事情,还请让晚生来处理。”董仲拱手,正色道。
张维皱眉,眼含疑惑。
两人对视,董仲神态坚定。
见此一幕,张维轻叹:“好吧,既然先生坚持,那我也不便插手。”
话罢,他身上气势散去,文宝笔重新收入腰间。
“哈哈——这才对嘛,看来还是状元郎识时务!为了区区两页首稿,得罪了本官,得不偿失啊!”黄通得意大笑。
董仲面色铁青,沉默不语。
当初他提名状元,送贺礼贺钱的名门望族,多不胜数。
这其中,便有县令黄通管家所送百两银子。
那百两银子,并未刻意说明用途。
如今,黄通强词夺理,说是以百两银子买下两页首稿。
虽然荒唐,但证据不足!
即便告到郡城监御史,黄通朝中有丞相撑腰,恐怕也只能不了了之。
双须公若闹,占不得便宜!
闹到这地步,黄通也懒得虚与委蛇了。
他收起官印,冷冷道:“两位,若无他事,便请离开吧。”
厅外,管家已在等候。
此事,莫非就此作罢?
难道,真要吃了这哑巴亏?
自然,不可能!
在董仲决定不退让之时,他心中便有了谋划。
若黄通肯归还便好,若不肯,他也有后手!
先礼后兵,既然黄通强取豪夺,那便怪不得他极端了!
心思电转,董仲拱手道:“县令莫急,晚生此番来县令家,深感大开眼界,尤其是这一地红线毯,更让晚生惊艳。”
“晚生触景生情,心中不禁生出一诗,不妨让晚生赋诗一首,再走不迟?”董仲提议道。
这话一出,张维看向董仲,眼中满是惊疑与不解。
黄通大喜过望,喜呼:“此言当真?”
红线毯,向来是他的心头好。
他更是自诩,冠绝河南郡。
再看董仲,状元郎,科举两诗,一诗鸣州,一诗达府。
诗篇,大才!
如此大才,若能为他的红线毯赋诗一首,他日传出去,定是美谈!
“自然当真。”
董仲应诺,黄通喜笑颜开,连连夸奖:
“好!好!好!董状元果然懂为人处世之道,他日你上京,本官定亲自修书一封,向萧侍郎举荐董状元!”
“县令客气了。”
董仲拱手一笑,示意问:“不知,可有笔墨纸砚?”
听到此言,黄通笑答:“自是有的!管家,还不速速把本官那套文房四宝拿出来!”
管家不敢怠慢,连忙命仆人去书房取来。
不过片刻,厅中已增摆一长桌。
桌上笔墨纸砚,俱是上佳。
尤其是这一叠纸,更是罕有的文宝纸。
文宝纸,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增幅类文宝。
它在文士书写下一篇诗词后,便无法再次使用,属于一次性消耗品。
品阶越高,增幅效果越强。
黄通的这一叠文宝纸,共有五张,皆是灵宝纸。
即便是最低阶,但凭文宝纸的稀缺,仍旧珍贵!
“用灵宝纸来书写,你确定?”
董仲问询,眼神有些古怪。
黄通欣然道:“当然!为本官的红线毯赋诗,自然要用灵宝纸才能衬托出不凡。董壮元,如果你写得好,剩下这些灵宝纸,本官也一并送你了!”
好一个贪官,当真出手阔绰!
董仲嗤笑,别人非要拿自己的石头砸自己脚,他能有什么办法?
对于要写的诗篇,他早已心有决定。
持笔点墨,董仲右手落笔,缓缓写下前两句:
“红线毯,择茧缲丝清水煮,拣丝练线红蓝染。
染为红线红于蓝,织作县府厅上毯。”
果真不愧为灵宝纸,仅仅两句诗文写出,已然有所感应,灵宝纸上字字生光,墨香四溢。
“好诗!简简单单两句,便述出了红线毯的制造过程,写得好!”黄通盛赞,心中更喜。
就连张维,也不禁点头。
只是,他心中更为不解,董仲此举何为?
董仲没有理会两人,继续赋诗。
“县府厅广十丈余,红线织成可厅铺。
彩丝茸茸香拂拂,线软花虚不胜物。
太原毯涩毳缕硬,蜀都褥薄锦花冷,
不如此毯温且柔,年年十月去宣城。
宜阳县令亲加织,线厚丝多卷不得。”
此诗,董仲根据实情,亦有所修改删减。
随着诗句不断写出,墨香越发之浓,已弥漫全厅。
灵宝纸上,更隐隐有钟鼓之声。
此诗若成,钟鼓之声便会彻底响起,回荡八方。
“此诗若成,起码达府!董壮元,大才啊!”
黄通喜不自胜,连连夸奖。
唯有张维,眉头深锁。
莫非,他看错人了?
这董仲虽有诗篇之才,可却是阿谀奉承之辈?
然而,下一刻,反转突至!
只见董仲眼神森然,笔锋一转之间,戾气骤升!
“宜阳县令知不知,一丈毯,千两丝。
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夺人衣作地衣!”
前大半诗篇,尽数描述红线毯之绝妙。
后两句诗词,笔锋忽转,由物到人,矛头直指贪官污吏!
“好!好一句少夺人衣作地衣!此诗,甚妙!”
张维惊叹。
此诗最妙之处,便在这最后两句。
此两句,如画龙点睛之笔!
让一首咏物诗,骤变成讽刺诗!
立意之妙,妙不可言!
刹那间,宜阳县令黄通面沉如墨。
“董某赠诗《红线毯》,黄通狗官,你可敢收!!”
董仲怒斥,笔尖落下,诗名笔名,一气呵成。
轰隆隆——!!
此诗写出,雷鸣炸响!
张维骇然,惊呼:“又是一首鸣州诗篇?不……不对……还没结束!”
似回应他的话语,轰鸣之后。
整片大地,轰然颤动!
如同在那大地之下,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将整片大地举起!
“举国!这是举国诗!!”
张维震撼!
诗成,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