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抬起头来,哑声请求楼绒绒让自己见碧瑶一面,他会说出足够交换的情报。楼绒绒这才替他转问了一句,但到底没有强迫碧瑶来见他。楼绒绒并不想同他多言,只道:“既然话我已经传到,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春寒,走吧。”
春寒应声而动,尚未将轮椅推出多远,身后便传来了男人的声音:“等等。”
楼绒绒微微抬手,春寒停了下来。男人道:“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帮我……把我的玉哨交给她,她想怎么处置都可以,我可以告诉你吕岚和你们大庆离王的交易。”
离王?楼绒绒没想到,吕岚竟跟离王之间也有所牵扯。她转过身来,男人的神情诚恳,甚至带着几分害怕楼绒绒不答应的忐忑,在这张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实在令人难以想象。楼绒绒微微侧头,唤道:“春寒。”
春寒应声上前,男人低头,让春寒将一个乌鸦形状的玉哨从他脖颈上取下,上头还沾着些许血迹。春寒用帕子盛着玉哨,给楼绒绒看了一眼,楼绒绒点点头,春寒将玉哨用帕子包住,匆匆回去将东西送给了碧瑶。不一会儿,春寒便又折返了回来,手里那个裹着玉哨的帕子已经不见了。楼绒绒问道:“碧瑶说什么了吗?”
春寒摇摇头,又犹豫了一下,说:“她看都没看一眼,只说她知道了,然后就把东西收下,继续休息了。”
楼绒绒转向男人,开口道:“你也听到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男人低头,沙哑着嗓音问道:“今天离万国会结束,使臣离京还有几天?”
他终日被困在此处遭受酷刑,水牢中漆黑不见天日,加之经常昏迷再被强制坡醒,他对时间基本失去了感知。楼绒绒不明白男人为什么问这个:“今日就结束了,此时已是辰时近于巳时,想来使臣们也差不多收拾停当,准备启程了。”
男人漆黑的眸子抬起,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动,说了几个字。两分钟后,春寒推着楼绒绒,火急火燎地从水牢中出来,正巧碰上前来提审人的孤城,见两人一脸焦急,孤城一愣:“怎的这副模样?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楼绒绒冷着脸:“孤城你来得正好,带上人,去城门处,将北秦使臣的车队拦下来。”
她平日里对他们这些费鹜苏身边的人一向和善,少有如此严肃的时候,孤城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道:“怎么了?风林山火四字军够吗?需不需要去城外大营调兵?主子上朝去了,若是想要调取大营兵士可能有些麻烦。”
一旁的春寒连忙道:“师傅,北秦人跟离王私下买了一批火器,藏在了他们的随身箱笼之中!”
孤城脸色一变,作为费鹜苏的左右手,他瞬间便明白了此事的重要性,不用楼绒绒吩咐,立刻便道:“我现在就去调兵,主子上朝暂时还回不来,我派两个机灵点的入宫去传话,赶在北秦人把东西运出城之前把东西拦下来,主子今日上朝骑得是追云,应当赶得及。”
楼绒绒没有异议,只是道:“春寒,让人去套马车,载我去北秦人出城的城门。”
若是费鹜苏一时赶不及,她也能拖延一二。春寒却有些犹豫:“可是主子,你的伤……”楼绒绒沉声重复道:“快去!”
春寒无奈,只能替楼绒绒安排好了马车,推着楼绒绒出府的时候,却见不少家仆正抬着一箱箱东西往摄政王府里送。自打前两年斜阳把府上的财政丢给杜鹃处理,自己当了甩手掌柜之后,库房便全交由了杜鹃掌管,此刻她正在一旁督促着。见春寒推着楼绒绒出来,身后还跟着府上的侍卫,一副急切模样,杜鹃连忙放下手中活计,过来询问道:“主子,你的伤还未好,怎的就这般出来了?”
楼绒绒看向那些人艰难抬着的箱子,问道:“这些是什么?”
杜鹃回道:“这些是北秦使臣送给殿下的礼物,礼单都是陛下掌过眼的,今日使臣们离去,便一齐送了来。”
楼绒绒皱了皱眉,一旁的春寒道:“北秦使臣私藏了火药,孤城调了四字军去拦了,我同小姐此刻也要带着府上的侍卫去,这些东西哪日送不是送,先叫他们停了,把东西就放在外头,先让人出来。”
杜鹃闻言,脸色一肃,看向楼绒绒,果见她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肃色,当即便让人将东西放下,都堆在了门口,给兵卒们让出了一条路来。杜鹃和春寒也都跟着楼绒绒上了马车,追向了使臣们离去的车队。而此时的北秦车队,将将好正在京城北城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