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楼绒绒迷迷糊糊被身上的伤疼醒,刚睁眼没多久,春寒便打了帘子进来,见她醒了,先是一愣,接着急忙端了杯温茶,过来扶着她靠着床做好,见她轻抿了几口,唇色润了些,开口问道:“小姐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可是身上的伤又痛了?”
楼绒绒拍了拍她的手臂,笑着转移话题道:“方才我听着外头有些吵闹,怎么?是有外客来了么?”
春寒小心地伺候她又喝了两口茶,回道:“是今日一大早,北秦使馆便差人将三狼主那匹乌骓送了来,正巧您的朋友们来看望您,见您还在休息,便先去瞧那匹马儿了。”
楼绒绒顿时眼前一亮,恳求地望向春寒,可怜兮兮道:“春寒……我也想去瞧瞧马儿……”春寒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您还是甭想了,就您现在身上上上下下的伤,若想去瞧,只能等着殿下回府,抱着您去瞧了。”
话语间颇有几分咬牙切齿,楼绒绒莫名觉得,要不是那是自己拼了命赢回来的马儿,春寒都能将那马儿大卸八块炖了马肉吃。她沮丧道:“不是说明月楼的老板娘,发明过一种专门给腿上有伤、行走不便之人设计的座椅吗,只要推着就能去任何有路的地方吗?”
春寒一边给她拭去唇边的湿痕,一边无情道:“咱们府上可未曾置办这样的奇特物件,就是要置办,那也得好几天才能出工,您呀,就且在床上好好等着吧。”
楼绒绒欲哭无泪,正要再语,忽听门口有人扬声道:“不必等,我这里恰好就有。”
闻声,楼绒绒顿时双眸一亮,高兴地抬头看向门口,激动道:“美人哥哥!”
果不其然,下一刻,杜鹃打起帘子来,身后跟着的,正是一身水墨色大袖衫,笑意清浅,手打一把洒金扇的云言竹。云言竹身后,两个小厮抬着一件木质轮椅进来,低着头将东西放下后便悄然退了下去。楼绒绒连忙看去,一眼便看出,轮椅是用上好的枣木制成,手工精湛,所有与人肢体接触的地方都用了柔软的皮毛缓冲,两边的扶手甚至用了上好的温玉,既兼顾了功能性,又很是漂亮雅致,眼见得定是造价不菲。春寒替楼绒绒推到床前,楼绒绒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皮毛,爱不释手,感叹道:“美人哥哥,它真漂亮,我很喜欢。”
云言竹啪地一声合上纸扇,却道:“昨日我听说你在猎场受了伤,便知你定然会因此行走不便,便去寻了工匠,连夜替你打造了这件器具,想来你应当用得上,你既喜欢,那我这一番心思也不算白费。”
说着又靠近床边,俯身下来,伸手靠近楼绒绒包扎着的手臂,询问道:“我可能瞧瞧你的伤?”
楼绒绒毫不芥蒂地将手递过去,开口道:“美人哥哥想看,那便看吧,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大约休养几天就好了。”
然而白布解开,云言竹一眼便瞧见了深可见骨的伤口,当即眉眼间便划过一丝怒色,但是很快便收了起来,又恢复了那副风.流公子的笑容,只是不由得心疼道:“一定很疼吧,早知你喜欢骏马,我自替你买来便是,何必如此拼命,白叫自己人心疼。”
楼绒绒也不解释,只撒娇似地微微一笑。云言竹便知这小丫头是压根没听进去劝,在这里应付自己呢,只能无奈地叫身后的侍女将随身带着的伤药盒子拿上来:“这是我游遍各地,从名医手中换来的祛痕膏,我听说你腿上伤势严重,很可能留疤,特意给你寻来的,宫中太医虽然医术高明,到底也有局限不能之处,你将这药交给太医瞧瞧,看能不能祛除你腿上的疤痕。”
云言竹出手一向大方,楼绒绒看着盒中仅有两瓶的祛疤膏,便知此物之珍稀了,将盒子交由春寒收下,感激道:“美人哥哥费心了,我定然好好养伤,报答美人哥哥的恩情!”
云言竹笑着戳了戳她的小小鼻尖,正要说话,房门再一次打开了,萧玉儿一把掀起帘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很是兴奋道:“绒绒!你终于醒了!你是不知道,你赢下的那匹马儿……”没等她话说完,一旁的姜宝儿就悄然拽了拽她的衣角,警惕地看向云言竹,萧玉儿这才看到屋里还有一个人,还是个长相颇为俊俏的男子,看两人的姿态,还颇为亲密。萧玉儿看看男人,又看看楼绒绒,刚要张嘴询问,云言竹便已经自行站起身来,对楼绒绒告别道:“既然你的朋友来了,那我便先回去了,待有空再来看你。”
言语间并未给楼绒绒将自己介绍给其他人的机会,他这些年来一直都避免现于人前,否则以两人的关系,也不至于六年过去,萧玉儿他们依旧没见过云言竹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