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楼绒绒又一次上门去寻林月。昨日她得知自己兄长依然在世的消息,哭得差点气绝,楼绒绒和春寒两人不得已只得安置她睡下,特意同秀云楼打了招呼,让兰娘照看着些。这次去的时候,林月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不再哭泣,但也没有了楼绒绒第一次见她时身上的豁达之意,只剩了满身的倦冷,显然受了不小的影响。当楼绒绒试探性地将船老大的提议告诉林月时,林月看着楼绒绒小心翼翼的表情,疲惫地笑了:“别担心,从前那么多痛苦我都闯过来了,早已看开了,所谓名节,不过是他人强加于我们之物,哪有生死存亡重要,不过假扮一次他人妻子,我又怎会是如此在意虚名之人?”
见她虽气息虚弱,但语气却坚定,楼绒绒便知道,林月到底还是那个坚强的月阿姊,尽管会为错过兄长哭泣,但为了和兄长重逢,也能再坚强地站起来。林月有这样的心气,已然是足够了。此事紧急,楼绒绒当即便同兰娘打了招呼,将林月接回府中保护起来,并同船老大细细商讨起此事。这件事麻烦之处有三,一是虽然林月离乡多年,但难免有人记忆出众,万一到了淮安城有人认出了这张脸,那便不妙了。解决这个问题的竟然是林月本人,她在被兰娘带到秀云楼之后,学了不少化妆易容之术,虽然变化不大,但足够让原本认识之人觉得陌生,不敢上前指认了。而第二个问题就是,虽然船老大可以同守城官兵撒谎,说林月是自己的儿媳,但一来林月容色出众,而阿飞则是那般模样,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觉出不对,尤其是阿飞智力只有三四岁,一旦说破了嘴,恐怕就要葬送了一船的性命。见楼绒绒纠结,一直在旁边沉默的林月突然开口道:“你可以说,你在扬州城赚了钱,同猪仔船买了我作你儿子的妻子,如若官兵不信,你还可以绑了我,也不必告诉你儿子我是假扮的,就这么告诉你儿子,说我是你给他买的媳妇便是,这样便说不漏嘴了。”
这话一出,船老大同楼绒绒都齐齐向她看来。前者是惊讶林月竟然知晓淮安的猪仔船生意,而楼绒绒则是知晓林月的往事,听到林月为了再见到兄长,不惜撕开伤疤而震惊。如此,便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林月到达淮安城之后,要如何联络并取信费鹜苏等人,见到自己的兄长,成功策反林遥呢?要知道,此时的淮安城,内外消息不通,几乎是只进不出,春寒等人都几日没收到费鹜苏的消息了,城内早先插进去的暗哨也不知道有几个能用的。端王可是在淮安城内大肆排查内应,若是运气差些,本来是上门寻暗哨帮忙的,结果被端王布下的陷阱反捉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单林月这个重要人质进去,若是一家一家排查过去,没等找到费鹜苏,恐怕就要把自己先送到端王手里去了。这看似简单直接的问题,却成了横在他们面前的最后一道难题,迟迟想不到解法。再怎么想,林月一个人到底势单力薄,再说她也不认识费鹜苏,若是能再送一个他们的人进去就好了。就在众人都埋头苦思之时,楼绒绒忽然开口道:“要不,我跟月阿姊一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