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解瘴丸并十几名精挑细选的将士,带着先前曾经落入过溶洞中的男人,进入瘴林,搜寻起溶洞所在,以及先前误入其中的同袍。楼绒绒亦在其之列,简尚原是怎么都不肯让楼绒绒一同前往的,但楼绒绒不知如何,竟说服了费鹜苏,来信令他带上楼绒绒同行。简尚无奈之下,只能带着楼绒绒同往。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楼绒绒悄然捏着小臂酸痛的肌肉,感叹费鹜苏的字迹真是难以模仿,其笔力与风骨,她愣是写了几十张,才从中挑出一张还算满意的。也得亏简尚搭救同袍心切,未曾太过细究,否则她这一手,还真未必能骗得过对方。她这厢庆幸着,那厢男人可就肠子都悔青了。他要是知道,当时诓了楼绒绒一锭银子,吹了段牛皮,就会被强迫带着重新进入象征着死亡的瘴林,他是打死都不会再贪那几两银子了。然而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晚了,他只能抱着微妙的希望,努力地搜寻记忆的角落,寻找通往溶洞的道路。楼绒绒早就将地图记在心里了,在众人之中,反倒是心里最清楚的一个,几次男人选错了路,她都不动声色通过站位和暗示,让男人重新选过。不过令人欣喜的是,解瘴丸的效用似乎要比想象之中好上不少,众人服下一粒解瘴丸后,进入山林,走了大约有三四个时辰,方才陆陆续续开始感觉有些头晕,连忙又服下一丸,顿时神清气爽,一瞬间恢复了清醒。眼看已经超过男人曾经提到,落入溶洞的时间已经许久了,还是没见到溶洞的踪迹,一路上也未曾见到迷路的同袍,简尚的脸色愈发难看,时不时看向带路的男人。那眼神让男人忍不住一颤,怀疑要是自己再找不到溶洞,估计就要被大卸八块了,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寻找着当时记忆中的场景。可且不说当时已经过去许久,就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眼前的瘴林,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是浓雾弥漫,林影憧憧,看起来几乎别无二致,要如何才能辨别得出曾经走过的地方?他当然辨别不出来。因为这个时候众人所在的,压根不是他找到溶洞的那条路,而是在楼绒绒暗示下,另一条通往溶洞的道路。男人不敢开口说自己好像迷路了,只装作一副努力观察的样子,其实心底里疯狂警报,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拼命想辨别眼前的场景。楼绒绒见他在原地待了半响,愣是不向溶洞的入口踏出最后一步,无语至极,最后忍不住来到他身后,趁他没注意,狠狠推了一把。男人挥舞着双臂踉跄向前扑去,砰的一声,陷进了塌陷的土地里,不见了踪迹。众人却反倒对视一眼,眼中都透出兴奋来,一个个迫不及待,知道很可能找到了隐藏的通道,都想马上下去。只有简尚转头看了楼绒绒一眼,莫名觉得,方才好像不是男人机缘巧合终于找到了溶洞,而是楼绒绒知道入口在这里,刻意将人推向了这个方向。然而楼绒绒却跟旁人一样,满脸振奋地看着低陷的方向,似乎也对这突然的一幕颇为惊喜。然而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也不是追究这些,简尚压住心中的疑虑,开口吩咐道:"下去两个人探路,其他人在地面保持警戒。"两人应声跳了下去,片刻之后,下面传来有些空洞和朦胧的回应,其他人方才相继下了溶洞。榕洞上的瘴林中闷热潮湿,溶洞之下,却反倒清凉舒适,甚至顺着涓细的水流,还有一股令人振奋的清风。楼绒绒刚跳下来,精神便为之一振,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男人因为是掉下来的,下来的时候正面朝下,结果脸部朝下落了地,流了一地的鼻血,终于找到了溶洞,心里没了压力,委屈巴巴地站在一边道:"你看,我没骗你们吧,我就说有个洞吧?!"简尚看着眼前交错转折,有着颇多出入口的溶洞,表情却高兴不起来:"太多了,溶洞太多了,这样一来,要探路就要耗费大量人力和时间,还有可能需要背负最后溶洞并不通往豫章的风险。"楼绒绒适时开口提醒道:"既然先前,有人能顺着水流,回到信州,那我们逆着水流向上,说不准亦能寻到出口。"简尚讶异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沉思良久,显然也是不肯就此空手回去,白来这一趟,咬咬牙,开口道:"既如此,那我们便逆着水流的方向向上探索一遭,先看看有没有出口。"先前男人落入熔洞中,顺着水流走了两日才找到了瘴林外围的出口,亦瘴林覆盖的范围之广,水流行止又颇为崎岖,众人亦没寄希望于能在今日回城,身上亦带足了两三日的干粮。洞中无日月,简尚只能大致判断出,他们已经在溶洞里走了约有两日的功夫,期间也遇到过几处透光的出口,只是出去之后还是瘴林,众人便未曾结束探索,一直走了下去。令人惊讶的是,原本诸位将士和简尚都很担忧,以为看起来身娇体弱的楼绒绒一定很快就会掉队,坚持不下去,到时候可能就会影响队伍的探索。谁料最先坚持不下去的,却不是楼绒绒,反倒是男人,楼绒绒虽然脚程略慢了些,可却一直跟在队伍后面,神色从容,一声也未曾抱怨叫苦。一群人也终于在第三天的早晨,摸到了水流的源头处,从长满苔菜的湿润地面拓了个洞出来。等众人钻出来,其中不少在战前,经常往返与宿州豫章两城,熟悉地形的,当场便脱口而出:"竟到了这儿?!"楼绒绒只看得出眼前已不是在瘴林之中,但也是一处山岭,植被稀疏,地表松软,苔菜众多,地表还流淌着小股的溪流,闻言忍不住开口问道:"到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