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什么绩效考核,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偷懒的。”
杨海很佩服秦安安,一个妇道人家,可以把这些流民管理的这么好。薛凌皓以为秦安安只是医术好,没想到连对流民的安置上,都能处理的这么好。如果秦安安是个男子,那她肯定会成为一个治世能臣,这样外祖父就不会被奸臣所害了。“公子,您是不是又想老太爷了?”
杨海对薛家的事还算了解,知道薛凌皓的外祖父曾经是巡州府尹上头的老知府。因不愿奉承上官却屡屡被贬,老知府气急却无可奈何,只能辞去官职告老还乡。薛家在江浙那一带是富商,老知府刚回去没两年,就郁郁而终了。外祖父的死,是薛凌皓心上的一根刺,他不顾母亲的劝阻弃文从商,将薛家的生意发扬。“这群蛀虫不被连根拔起,外祖父的在天之灵,就得不到安息。”
薛凌皓的拳头死死攥着,眼中尽是恨意。这边秦安安还不知道自己的事迹在县里流传。她从流民营回家,还没等到门口,就看见陆执跟陆念兄妹俩,正在追打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抱头鼠窜的样子,十分可怜。“执儿,念儿,你们住手!”
秦安安没有急着训斥,她相信自己的两个孩子,不是那种会欺负人的。这其中的事她得问清楚。“娘,她是个小偷!”
陆念瘪嘴指着小女孩,尽管这个女孩面黄肌瘦,看上去十分可怜,可这并不能成为偷东西的理由。当初她跟哥哥也吃不上饱饭,每天饿着肚子,也没想过去偷东西。“娘,她偷了你的东西。”
陆执的情绪倒没有陆念那么激动,而是平静的将事情经过讲述出来。秦安安跟陆珩搬到一起,可她有个小箱子还在西房,那里可是装着原身的宝贝。这小女孩趁着陆家人不注意,就利用娇小的身影,爬进了西房,偷走了一根银簪子。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发出了声响,被陆念察觉了。“念儿消消气。”
秦安安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也能理解两个孩子的心情。陆执跟陆念最为护着她,这小女孩偷的是原身宝贝的银簪,兄妹俩当然不让。“执儿念儿很棒,是娘的好孩子,谢谢你们今天的勇敢,先去玩吧,娘有话要问她。”
秦安安夸奖了两个孩子,支开了他们,看向了小女孩。尽管小偷年纪不大,可有些话还是该说清楚的。“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没吭声,只是胆怯的偷偷看了秦安安一眼。秦安安也不急,而是耐心的开口道:“是不是还没吃饭?跟我进来吧!”
她把小女孩领进了门,从厨房给她拿了个一盘子绿豆糕。“家里就只有这个了,你先凑合吃吧!”
陆母做饭都是按人头来算的,几乎每一顿都没有剩下的。小女孩看着绿豆糕,咽了下口水,还是没忍住接了过去,狼吞虎咽的全都塞进了嘴里。“小枣子。”
“什么?”
秦安安一愣,没听清楚小女孩说了什么。小枣子咽下了最后一口绿豆糕,抬起头说道:“我叫小枣子。”
“那你姓什么,今年多大了?”
秦安安知道,对于不识字的人来说,取枣子这种名字并不奇怪。“我没有姓,我爹不让我跟他姓,今年已经十三了。”
小枣子的眼神很清澈,完全不像一个会偷东西的孩子。瞧她这幅打扮,应该是流民。经过再三询问,秦安安才知道,小枣子她娘五年前因病死了,还没过百天,她爹就再娶了。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流民是半年前才开始落魄的,小枣子已经十三岁了,可个子却很矮,像个八九岁的孩子。这个情况不可能只是半年时间就形成的。来前山村干活的流民,有不少是年幼的小孩,什么都不能干,男人就会省下自己的口粮,带回去给孩子吃。关于这点,秦安安也没制止,这是作为父亲的担当。尽管小枣子不愿意说的太多,可秦安安想调查,也很快就知道了真相。小枣子她爹跟后取的婆娘,又生了个儿子,拿回来的口粮,从来不给小枣子吃。流民里,有不少人跟小枣子是同村,在逃难以前见她太可怜,就会偶尔接济。如今这世道,自己能吃饱就已经是谢天谢地,又怎么顾得上旁人。“小枣子,你为什么不来跟我说呢?”
秦安安看得出小枣子是个机灵的。虽然她身体瘦弱,但是给一个干活的机会,吃口饱饭还是能行的。小枣子的拳头死死攥着,支支吾吾道:“我想过来找您,可是潘氏不准,她说我如果敢来找您,就、就把我的腿给打断。”
“那你为什么来偷东西呢?”
秦安安纳闷,对于小枣子来说,填饱肚子应该是最重要的。偷一支银簪,难道要拿去县里的当铺换钱?可她这副身板,只怕没等走到地方,就已经累瘫了。“我想逃走,潘氏她要把我卖了,卖给一个跟她年纪一般大的瘸子做媳妇。”
小枣子的眼里尽是不甘。如果有选择,她也不想当个小偷。秦安安知道潘氏这么个人,也是因为好吃懒做,还跟冯多财有些不正当的关系。这都是被村民们撞见了,跑过来跟她告状她才知道的。“对不起,是我错了。”
小枣子不愿意认命,她也明白自己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逃避。秦安安很心疼这个小女孩,在现代这个年纪正是好时候,无忧无虑的在学校里读书。可小枣子却要面对被亲爹给卖了,人生被彻底毁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秦安安想帮她,却又暂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她是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可这关乎前山村的名誉,这潘氏又是个胡搅蛮缠的,实在不好解决。“什么事把你愁成这样?”
陆珩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悠悠的走到了秦安安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