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年夜饭，林清月和祝言在院子里放鞭炮、放烟火玩。
这一项每年都会进行的无聊活动，两个大龄儿童欢乐多，你追我赶，玩得颇为开心。
快要跨夜的时候，祝言心有所感，仰头望望月亮，摸摸林清月的高马尾：
“师尊，鬼主要派人来了，我先去洗濯一番。”
林清月还沉浸在玩火中无法自拔：“这么快？”
年前林清月和祝言提过，想要会见鬼主，商讨阴织姬在人间作乱一事。
祝言答应了下来，最终安排在除夕夜会谈。
为何安排在除夕夜，林清月猜想祝言是想把她接到无间去过年，于是没有异议，欣然同意了。
祝言的脸被夜风吹得有点红，柔软的鬓发贴在脸颊上，看上去很是乖巧。
他临离开前，想起什么，鞋尖在地上画了个小圈，“师尊，那鬼主听说是个美男子。”
林清月已经不止第一次，听祝言在她面前夸自己了，心里狂笑，面上还是一本正经：
“嗯，比起其他四界之主如何？”
祝言挺起了胸膛：“比谢渝的气质好一点，比师无宴的样貌好一点，比涂山决的身材好一点，总之，算是个良人，师尊不要错过他。”
林清月苦恼：“是个哭包子吗？戳一戳就能哭成泪人的那种？我老觉得情绪充沛的男孩子，更能促进家庭和睦呢。”
祝言咬牙下了血本，“我觉得他……情绪挺充沛的。”
林清月快忍不住要笑出来了，把祝言往浴室的方向推，“快去准备，我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风华绝代的鬼主大人了。”
林清月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微笑地听着祝言的卧室里不停地传来声响。
宅子里鬼气越来越盛，似有无数的鬼物悄悄地潜伏了进来，林清月假装没发现，任他们嘀嘀咕咕地安排。
她从没见过祝言的鬼主形态，很是期待。
终于，时针跨过零点，和鬼主约定的时间到了。
林清月从秋千中站起来，她感到到了一股与平常不同的气氛，整座宅子，被笼进奇异的气场中。
不夜城依旧灯火通明，从某一刻开始，宅子与热闹的世界隔绝开来，欢歌笑语似被移位到遥远的彼岸，一点点声响也透不过来了。
世界像被按下暂停键，安静得只能听到林清月的呼吸声。
林清月喊了声：“小言。”
她话语刚歇，祝言从灯火阑珊的花影里，朝她走来。
“师尊。”
祝言依旧是穿紫堇色外衣，交领叠着白色中衣的边沿，亭亭玉立如一株浅紫小花，清新可爱。
林清月对着眼前的祝言左瞧右看，了然地笑了。
虽然肌肤香软，神情生动，制作工艺精湛，但这是一个傀儡替身，真正的祝言，不在这了。
林清月逗傀儡祝言：“小言，我们明天吃什么？”
傀儡祝言眨眨眼睛：“师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林清月道：“吃冰淇淋好吗。”
傀儡祝言道：“好。”
林清月道：“小言会做冰淇淋吗？”
傀儡祝言道：“先热锅，再下油，待油开，把准备好的佐料，一股脑倒进去，翻炒出香味……”
林清月哈哈大笑起来，傀儡祝言住了话，看着林清月笑靥如花，忽然扑上来，紧紧地把林清月抱在怀里。
林清月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调戏你了。”
傀儡祝言继承了祝言的一缕情感，脑子一根筋，喜欢林清月喜欢得紧，抱紧在手便拒绝松手，口中不停地说：
“喜欢师尊，最喜欢师尊了！”
“好好好，咳咳，真的要断气啦！”
“亲亲才松开。”
林清月和傀儡祝言吵吵闹闹之间，渐渐地，宅子高墙外传来了声响。
那是由远及近的热闹，先是缥缈悦耳的踏歌声，接着是鼓瑟吹笙的乐声，似乎有一队仪仗隆重的迎接队伍，敲敲打打停在了林清月家门口。
林清月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队伍穿着华衣的侍从，形容举止，与真人没两样，像是皇宫里礼仪周到的礼官，手中捧着礼盒，一见到林清月，就朝她行了一礼。
为首的是个须发皆白的管家，和林清月互相见过礼后，笑容可掬地往外伸出一手：
“林仙长，鬼主有请。”
侍从们放下礼物，把不小得院子堆得满满的。
林清月没想到她和祝言这么熟了，祝言还往家里带东西，她被祝言的仪式感吃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她还没临时准备点回礼，就被鬼众们簇拥着往外走。
门口，可容八辆马车齐肩跑的大街，宽度神奇地加宽了一倍，远远的另一方，可见天都行人往来不绝。
靠近大门的一侧，则停满了鬼主的车队。行人们皆看不到鬼主的人马，也没有人走过来，自动隔开了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
仪仗队伍足有好几百米长，林清月疑心祝言至少带了上千人来接她。
鬼众皆穿着喜气洋洋的彩衣，头尾皆有乐师仪仗队奏乐助兴，队伍最前方，有高大的鬼武士举着八面写着“肃静”“回避”的牌子。
正中，是一辆至少可供十人乘坐的华丽彩车。
车身珠帘流光溢彩，丝绸彩带随风扬起，美得像一场梦境。
鬼主祝言背手，站在车旁，等待着林清月的到来。
听到林清月的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
林清月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个从未见过的祝言。
这是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人，重重繁复的红衣如怒放的红莲，头戴绯红晶冠，脸罩黄金鬼面面具，越发显得他肌肤胜雪。
即使他遮蔽了容颜，从他面具上眼窝鼻子干净利落的线条转折，完美的嘴唇形状，下巴流畅的弧度，也可以推断出，鬼主是一位美男子。
林清月尊重祝言想要抛弃鬼主身份的心愿，她假装没有认出这是祝言，微微笑一笑，朝他行了一礼：
“林清月见过鬼主。”
鬼主祝言隔空平托，一道无形的力量扶起林清月弯下的腰：“毋需多礼。”
比起往日祝言清脆的少年音，青年鬼主声音略低沉，声线磁性很是性感。
林清月三两步走到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