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月背后的风沙中，走出几个风姿各异的男人。
“何事？”谢渝温煦地问。
林清月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先易容，再进城。”
城墙后有简陋的酒馆客栈，供南来北往的商队、修炼者歇脚。
林清月选择了一间以鲸骨糊着黄土搭建而成的酒馆，这种地方最好打探消息了。
祝言掀开门帘，林清月低首在他手底下，拖着猎物走进酒馆。
酒馆里喝酒吃饭吵闹的声响，低下去，看清她并非面容姣好的女子，众人齐刷刷放松了警戒，谈话的声音渐渐升高，只是放在她手上猎物的视线有增无减。
在颠乱界闯荡的都不是什么善茬，林清月扫过墙面不明的血色飞溅物，放出她练气巅峰的修为，觊觎的视线，顿时少了一半。
颠乱界的风俗真是奇怪，女人抛头露面，反而男人无论年纪大小都蒙着面，连吃饭也不除下。
林清月把路上顺手打到异兽，放到柜台上。
“掌柜，收货吗？”
“哎，收！”
掌柜是个筑基修士，也用一块麻布加根草绳，做成挂耳系在两边耳朵上，遮住脸。
林清月纳闷了：“掌柜您为何蒙脸？”
掌柜确认林清月没有什么威胁，把麻布拉了下来，压低声音说：
“传言林清月来了我们这地儿。”
“在城门口，几个男修撞见她，立刻遭了她的毒手，被她采花采成了一张皮！”
“这不，所有的男人都戒备起来了。”
林清月：“……”
流言杀人，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林清月摸摸她的脸，还好她机智，用易容药水，把她和祝言他们都改变了容貌。
林清月看着满屋子歪瓜裂枣的男人，以及掌柜五短三粗的身材加麻子脸，忍不住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我听说林清月她，也有不可践踏的审美底线的，大家不必，至少不应该。”
“掌柜，您没有七十也有六十了吧，不需要这么谨慎也可以的！”
“谨慎为上，说不定采花贼就喜欢我这种充满沧桑颓废气息的男人呢！”
掌柜翻看着物品，老眼发亮，手在雪兔绵长光滑的皮毛上恋恋不舍地摸，他在此经营多年，和多家商队都有合作，许久没收到这般上档次的好货了。
“赤鬓野猪只在群葬峰出没，同道刚从那里下来的吧。”
掌柜看林清月的眼神多了钦佩。
“群葬峰上的猪兽群为祸百年，凶险十分，商队修士有去无回，已经有数十年无人敢去探险了。”
在大佬们的保镖下，一路走得像旅游的林清月：“……还好。”
“哟，看獠牙，是猪兽王没错了，开智期的兽王骨在拍卖行向来有市无价，还有这兔兽毛货，只要稍作处理，送到西边就是贵人们的心头好……哎，不过呢……”
掌柜故意停顿，他见林清月年轻，有意挑出瑕疵压价格，却见她身后鱼贯而入四个男人，虽相貌粗陋，却皆是气度卓然，气息如渊似海，无法窥探低细。
掌柜筑基巅峰已有百年，盘桓在此多年，黑白双吃，自认有点势力，来往的人都要尊称他一声大掌柜。
这几个男人却都没有向他见礼，似乎并非他们无礼，而是长期身居高位，天然没有向谁低头的常识。
掌柜鼓起勇气，和其中一个看起来脾气最好的、裹着毛领大氅的青年对视一眼，青年清俊温和，却令掌柜莫名感到胆寒。
令掌柜感到惊奇的是，眼前的女修一说话，他们就站在一旁等候着，以她为首的样子，分明都是这个炼气期女修的炉鼎。
不，这么多强者如何甘愿做炼气修士的炉鼎，这女修一定用了障眼法，遮住了真实的修为。
她狩猎的异兽，都有开智期巅峰的修为，她身上却一点伤痕都没落下，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掌柜后怕他差点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强者，收起略显傲慢的嘴脸，露出真诚的笑容，压价的话语在嘴里滚了滚，吞咽下去，大方让利：
“我愿意出五万块上品灵石收购，若您愿意多等一段日子，待我做中间人联络拍卖行，到时所得我和您三七分。”
林清月不在意，这些货物本来就是套近乎的道具，直接选择让掌柜折算成钱。
掌柜喜得褶子都叠起来了，让跑堂的把猎物拖下去处理，付钱的时候，额外多送了林清月几瓶疗伤的丹药，表明了结交巴结之意。
又现在冰雪消融，冷得刮骨，吩咐了跑堂的热了壶酒过来，亲自给林清月和炉鼎们，斟热酒暖身。
店里蠢蠢欲动的修士们，看掌柜对林清月如此敬重，顿时都歇了抢劫的心。
林清月执起酒杯，和掌柜碰了一杯，自然地切入主题，“请教掌柜，这儿最近的传送阵在哪里？”
掌柜知无不言：“咱这旮旯偏僻，供不起传送阵，您若要找，需往南走两千里，去慕容家族的地盘租借。”
林清月掂掂手上新赚的灵石：“那还挺远的。”
“我是不建议您过去了，您还是绕道慕容家，去一万里外的新城租传送阵吧。”
掌柜见林清月没有其他强者的盛势凌人，反而谦逊礼貌，对她心生好感，不忍看她去送死，好心提醒：
“慕容家的领地最近在闹不死灾，不大太平。”
“不死灾？”
“您是刚来颠乱界没听说吧？颠乱界这几年，深受不死灾的祸害。”
掌柜大方提供情报：
“所谓不死灾，就是一伙自称怎么都死不了的妖邪，到处流窜，每到一处，必迫当地修士比试，这些年死在他们手下的修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林清月听完，毫无波动，立刻就决定去慕容家的地盘了，左手仙宗右手妖皇，她无所畏惧。
林清月谢过掌柜，在他店里挑了个靠窗的清净地，打算坐下来吃点食物再出发。
她一坐下，谢渝、祝言等人也跟着她坐下。
林清月拿起菜单，不动声色地看着，虽然表面淡定从容，但是手掌紧张得冒汗。
四人的目光都投在她脸上，林清月不懂她现在为何时时有必须端水的义务感，她只是直觉，若不这么做，可能无法活着走出颠乱界。
林清月淡定地招来跑堂的。
谢渝喜欢喝茶，给他点几个素菜兼店里最好的茶水准没错。
祝言爱吃甜。
师无宴是狐狸，叫烤鸡炸鸡腿之类的差不远。
林清月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就算桌子几乎摆不下、吃不完也不打紧，狗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