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只服太子，闻言，朝太子走了过去，把座位让给了两位搞事的皇子，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
太子出面了，两位皇子再不满，也只能悻悻收手。
席间，又有一个年纪稍长的皇子，举杯朝太子敬酒，皮笑肉不笑地恭维：
“若是皇兄的修为，有掌事手腕一半厉害就好了。”
刀光剑影的宫斗现场！
林清月只旁观了一会，已经感受到了各皇子间的暗流涌动。
她的目光，从坐在太子身侧的白狐身上，转到她身旁的师无宴身上，见他重温少年被皇子们欺凌之事，无动于衷。
也是，最后坐上妖皇之位的是师无宴。
这个场景里出现太子、皇子们，最后都在争夺皇位的妖族内战中，死掉了。
和死人置什么气呢。
林清月望着头顶浓烈的黑气，摸不透师无宴怨气的源头，在哪里。
“陛下到——”
妖皇携着几个宠妃，姗姗来迟。
今天是他的寿辰，他召集了重臣亲戚、爱妃和子嗣们，开了个宴席。
妖皇刚落座，太子就带着众人上前贺寿，说了一车轱辘的吉祥话。
还投其所好，献上了十个绝世舞姬，喜得妖皇开怀大笑。
接下来，大臣和皇子们争先献礼，轮到狐狸时，他冷哼一声，只给妖皇留了一个冷漠的背影。
妖皇脸一黑，只当没他这个逆子。
收完礼物，妖皇要开宴了。
按照规矩，第一口饭，要敬献给祖宗。
内侍扯着嗓子喊：“请尾宿祖牌位——”
一座神龛被隆重地抬到妖皇跟前，神像是一只肩生双翼、身有妖纹为饰的……无头九尾狐。
诡异的是，这九尾狐的头，像是被一刀砍下了，脖颈上的切口，很平整。
垂下的手臂上，提着他自己的狐头。
从胸膛到肚脐，中间的位置上，竖长着一只巨大的眼睛。
神像铸成了黑色的，用猩红的颜料，画上狐眼。
看上去像是一团黑影中，长出一只红眼，有一种令人不舒服的诡谲感。
神像前，立着一块黑色的牌位，上面鎏金字写着：先祖师尾宿。
师无宴见林清月，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祖宗的牌位看，对她科普道：
“这是我们神狐族的第一位祖先，叫师尾宿。也是妖界的传世神，妖界的子民，都称呼他为妖神。”
林清月：“他的头为什么断了？”
师无宴自小被压着背诵家史，说起来头头是道：
“哦，他和天道争斗，被魔神涂山氏，砍了头。”
“死后，身躯血肉化为妖界的山川河流，供妖族繁衍生息。”
林清月疑惑：“他为何要和天道争斗呢？”
师无宴：“天道要灭世，他不肯，因此逆天而行。”
林清月听得津津有味，以前只知道天道博爱众生，第一次听说天道要灭世的。
妖族的历史有些意思，出去后买些话本来读读。
师无宴跟林清月提了这么多家史，主要还是想在她面前显摆。
“师尾宿用生命的代价，重创了天道，天道不得不陷入沉睡，放弃灭世计划。”
“根据预言，天道万俟，总有一天会苏醒，重启灭世之计。到时，沉睡在我们神狐族体内的守护血契，会再次激活，继续与万俟争斗。”
“守护血契，只有神狐族的纯净血脉，才能继承。”
师无宴得意洋洋地说，只差没把“快夸我”三个字刻在脸上。
“我，就是当世仅存的几个纯血之一，血脉高贵。”
他疯狂暗示林清月，“妖族上下，想和我双修诞下子嗣的女人，足以绕太阳一圈。”
林清月的重点在另一处，她忙问道：“你刚才说……‘万俟’？”
系统的随梦梦境里，出现的反派，不就叫“万俟”！
师无宴郁闷：“天道万俟。”
此方天道，还有名字？
林清月差点被吓哭了，他爹的不会大反派就是天道吧？
那她还干个毛，干脆滑跪算了。
“你有万俟的其他资料吗？他为什么要灭世？”
“史书就提了一句……重点是这个吗？”师无宴跳脚，指着自己，“重点是本皇！”
那头，妖皇已向祖先敬献完食物，和大臣、子嗣们开始进食。
他们这种高阶修炼者，追求的不再是寻常美食，而是珍贵的药食灵品。
狐狸正在长身体，一人包圆了三张桌子的食物。
太子稳重地把所有的食物，都让给他，比妖皇还像慈父。
妖皇年纪大了，最近越发爱追昔忆古。
他吃着饭，和大臣们聊扯些妖族的光辉往事。
“最近魔族又来犯边……若是青桑祖在世，他们哪敢这般放肆。”
“千年前，妖魔大战，青桑祖与魔尊，约战于残阳之野，青桑祖以开天神通术，于两军阵前，亲手扭下魔尊头颅，真真大快人心……”
“据说，那日青桑祖他……”
妖皇忽然望向太子，询问他：“郸儿，那日青桑祖驱使的坐骑是，白额貙虎兽吗？”
太子面带微笑，似乎也陷入了美好往事中。
“非也。父皇，青桑祖那日的坐骑，是纯黑白足的貙虎兽。”
妖皇拍掌称快：“我记得率领的是十万大军……”
太子又纠正：
“确切地说，只有五万精兵，各地诸侯征集的十万将士，赶到战场时，仗已经打完了。”
妖皇谈得兴起，干脆对太子招手：
“你坐我跟前，具体和我讲讲当天发生的故事。”
于是太子上前去，从青桑祖当天穿的铠甲，见了何种祥兆，如何排兵布阵，魔界又怎么使出百般诡计，把千年前的一桩往事娓娓道来。
皇子们见太子获妖皇盛宠，脸色各异。
林清月越听越觉得怪异。
千年前太子还没有出生，他讲的故事细节详尽，却像是曾经身临其境、参加了那场战争一般。
有皇子岔岔不平地小声议论：
“身带识古天赋，就是好啊。”
林清月问师无宴：
“识古天赋，是什么？”
林清月转头，见师无宴，看向记忆中侃侃而谈的太子，微微昂起头，表情颇为讽刺。
林清月的心突突一跳，这是一个很微妙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