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避世胜境,远处群峦洗翠,云雾缭绕,几只白鹤舒展双翅,翱翔晴空。
幽深宁静的竹林之中,有一处雅致的宅院。
宅子外花木扶疏,环绕着一条潺湲清溪。
林清月在后院,来回跑动,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惊奇地发现,景致植物如同现世里栩栩如生。
桃源境,是高阶修士在识海,根据自己喜好构建的世界。
庭中有水榭,池水中养着青莲,谢渝端坐于亭中抚琴。
他督促道:“练刀。”
林清月被提醒,开始挥舞手中的大刀。
这里灵气浓郁,身处其间神清气爽,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且杜绝了外界的纷扰,比真实世界更有助于修行。
谢渝琴声如高山流水,带有清净人心的抚慰作用,林清月随着他的琴音挥刀,很快进入忘我之境。
霸气浑宏的刀影,在小院此起彼伏。
林清月一连练了两个时辰,琴声便如影随形地陪伴她到最后。
林清月抹了把汗,停下来,谢渝双手平放在琴弦上,也停了下来,平静的眼,隔着湖光山色,与她对望。
林清月笑着朝他挥挥手,正要道谢。
“师尊!”
天空中忽然传来祝言的声音。
那么不可置信,悲痛欲绝,兆示着他要搞事情的前奏。
林清月一激灵,神魂复位。
她睁开眼,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挨在谢渝的怀里,两人还保持着十指相握的姿态。
貌似,还挺暧昧的。
祝言站在床边,像被戴了绿帽子一样,浑身颤抖,满脸控诉。
林清月立刻从谢渝床上爬起来,祝言这样子,总让她莫名心虚,祝言不喜欢谢渝,她还和谢渝一起修炼,怎么说都是她背叛了徒弟。
林清月正色道:“小言,你听我解释。”
谢渝也优雅地坐了起来,慢慢地整理凌乱的衣裳。
林清月看谢渝:“谢道友,我们刚才只是在修炼对吧?”
祝言的神色一缓,嗖地转头,看谢渝。
谢渝依旧面瘫,他七分薄凉三分漫不经心地对林清月说道:
“我腰痛。”
不是,你腰痛为什么要告诉我!
这种情况下说这种话很有歧义啊!
林清月看祝言的表情微妙了起来,连忙补充:“你一定是一个姿势躺久了,我也有点。”
再回头,祝言已经一阵风地跑了出去。
砰地一声,谢渝的房门,报废了。
“掌柜,我要买十套最贵的茶具!”
林清月捂脸,她有一个直觉,未来的日子不会舒坦了。
元清宗门,朝华行宫。
华丽的宫殿,悬浮在七彩云海之上,数不尽的陪殿,像星星簇拥着月亮,拱围着正中央的主殿。
金玉为饰,琉璃为阶,汇尽天上人间阆苑仙葩,阁楼千重,廊腰缦回,回望流光溢彩,恍在仙乡。
今天是华萼成功出关的日子,朝华行宫上下上千名仙仆,从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不停。
华萼是前任仙宗之女、元清派九大殿殿主之一。
出身尊贵,容貌倾城,兼之在修行之道上天赋异禀,目前已到达元寂期巅峰,放眼四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是元清派上下,捧在手心里的宝。
行宫偏殿,水雾蒸腾。
华萼沐浴完毕,披着雪白的纱衣,从九重莲华温泉浴池中走出。
她曼妙的身姿,行走于由殿顶垂下的重重纱幔之间,愈显她风情万千。
她走到殿中,八个捧着衣裙、冠饰、鞋袜衣带、熏香等物的美男子,立刻围上去,动手替她更衣。
八个美男子,有的高大魁梧,有的纤细白皙,有的书生意气,各有各的风采。
她寝衣轻薄,但没有人敢抬头多看她一眼,每个男子皆是神态恭敬。
华萼更衣完毕,坐于梳妆台前,又有另一组八人队伍的美男子进来,他们在华萼八步远的地方,便跪下,膝行而至华萼身侧,跪着为她梳发上妆。
“仙子的美貌,瑰姿艳逸,芳泽无加,纵使是洛神再世,定也自愧不如。”
“四界之中,无人能比。”
“仙子此次闭关出来,姿容更胜昨日,真真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吾等今日等一见仙子天颜,死也无憾。”
华萼听着男侍们左一句右一句的夸奖,嘴角勾起,心情愉快。
梳妆完毕,华萼趺坐于殿上玉椅。
奶娘何嬷嬷,亲自率人,奉上灵果灵饮等物,又吩咐人在殿下演些民间杂耍,逗仙子展颜一笑。
何嬷嬷恭贺道:“祝贺仙子修为更近一层。”
华萼赐了她座,何嬷嬷又问道:“仙子身上的裙衫,为我亲手所制,可合仙子心意?”
华萼微笑回答:“嬷嬷作的衣裳,我自然是喜欢的,只是锦绣天丝料,我穿多年都穿腻了。”
华萼谈笑间,黄金冠冕上的璎珞,随着她的动作晃动,人间富贵花的千娇百媚,令人恨不得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何嬷嬷这就为难了:“锦绣天丝,已是四界最好的面料了……”
华萼笑道:“我听闻,以青额白足天蚕所吐之丝,制成的青碧天缎,细腻亲肤,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珍品。”
何嬷嬷受她提醒,想起来了,“宗门中,听闻水镜仙子养了一只白额青蚕,养了一百年,如今应该也成年了……”
她心领神会,朝恭立在一旁的男侍,使了个眼色,男侍立刻领命而去。
华萼遗憾地叹气,“我一直很想知道,青碧天缎穿起来是什么感觉,可惜水镜仙子这次能否突破元寂之境,据说就靠这只宝蚕了。”
何嬷嬷不屑一顾地说道:“修真之道,道法万千,从来是此方不成,彼方补足,她如果非要靠一只小虫得道,过于狭隘了。”
华萼笑了笑,不知与否,换了个话题,“嬷嬷,今日见你情绪不乐,有何烦心事?”
何嬷嬷一听,连忙跪倒,“老身是有一事,求仙子帮忙。”
华萼把她扶起来,“自家人,快起来说罢。”
何嬷嬷打开一个刻录玉简,唉声叹气地跟华萼抱怨:“此次劳烦仙子,是为了我那在秣州的不成器的侄子求情。”